二更剛過,大興城一間普通脂粉鋪內依舊亮著燈。
不知是店鋪伙計正在清點貨物,還是忙著將新到的胭脂水粉分裝在瓶瓶罐罐之中,店鋪內傳來一陣陣瓷器碰撞的輕微脆響。
體態肥庾的錢掌柜,一手撥弄著柜臺上的小算盤,一邊用毛筆在賬簿上勾勾畫畫,做好標記。
店鋪內一盞油燈嗶嗶啵啵燃著,火苗不停擺動,黃黃的光線照在錢掌柜白膩膩的大臉上,替他鍍上了一層薄金。
賬本上的進項十分可觀,最少也有二十兩銀子,脂粉鋪一天的收入都快趕上東夷那間當鋪一月的收入了。
往常樂呵呵的錢掌柜自從半閑居之事后,明顯有些郁悶,不是他提前進入了更年期,而是心里真的很不痛快。
那感覺就像自家小媳婦,突然被人伸手在懷里狠狠摸了一把,偏偏那人還和自已熟識……
身后的小廝正在將一箱箱胭脂水粉,按照往常的習慣擺置在貨架上,聽到他略顯急躁的算盤聲,開解道:“錢掌柜,您也別生氣,南慶那伙人雖然不地道,至少沒真搞出來大亂子。”
小廝的話非但沒起到勸解的效果,反而讓錢掌柜更加氣惱起來。
一只肥庾的手掌在黃銅制作的小算盤上重重拍了一下,轟的一聲,木屑紛飛,柜體上出現了一個大洞。
錢掌柜面上一顫,心疼地看了看那個破洞,在心中給葉重記了一賬,以后葉流云來提親那是門都沒有。
貨架被人推開,從中走出來一位頭梳靈蛇髻的美貌女子,火紅色瘦腰長裙,襯托的女子肌膚更加紅潤。
女子凹凸有致的飽滿身材撐的衣裙緊繃,上下畫出了兩道圓弧,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串掛在枝葉間,猶帶露珠的紅葡萄,很美。
女子拿出一塊絲質手帕掩住口鼻,紅色衣袖在空中揮了揮。
“你們在搞什么?”
女子疑惑中夾雜著嬌斥的問話,聽在錢掌柜的耳中,頓時讓他火氣全消,滿臉堆笑,變得慈眉善目起來。
身穿黑布短打的小廝,聽著女子這聲酥到骨子里的嬌斥聲,差點沒當場認下錢掌柜這個便宜丈人。
好在他還有些定力,對這位紅衣女子的脾氣有所了解,更害怕她的用毒手段。
這要是以后小兩口鬧了別扭,搞不好哪天就得變成東夷城故事中的那個什么大郎……
小廝忙從一堆瓶瓶罐罐中挑出一只裂紋玉色小瓷瓶,朝女子遞了過去,恭敬道:“青玄小姐,這就是東夷城葉家最好的香水,這可花了錢掌柜不少銀子呢~”
青玄姑娘伸出兩根手指接了過來,用手帕擦了擦上面的灰塵,一把握在手里,滿不在乎道:
“本姑娘受了他們葉家的連累,現在滿城都在找我,用他們葉家一瓶香水還得花錢,我找誰說理去?”
錢掌柜聽她提起這件事,自責道:“這件事為父也有責任,當夜如果不是為父將葉重那三個兔崽子藏起來,就憑他們那副豬頭模樣,當天夜里就得被人送官。”
提起這件事錢掌柜又窩火起來,繼續說道:“沒想到他們臨走前還留下了這么一手,既攪亂了魏國朝廷,又報復了葉家,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他們和葉家有什么仇?為什么想要用毒暗算鳳延年那色鬼,還要拉上葉家?”青玄姑娘疑惑道。
錢掌柜道:“他們來到大興就是為了送費介配置的毒藥引子,沒想到他們竟和葉家人有了沖突,一定是葉重那小子依舊懷恨在心蓄意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