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皇城。
班房內等待上朝的刑部官員們,今日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坐姿端正的刑部尚書,時不時抬眼朝場間看上一眼,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距離上朝時間只剩半盞茶時間時,終于有人傳來了消息。
原來日日早、次次早,向來勤字當頭的大興城兩位縣令,今日竟破了例,雙雙俱都休了病假……
刑部侍郎摸了摸袖子內軟踏踏的文書,側身朝坐在班房中間的楚王爺,擠出了一副比哭還還難看的笑臉。
年過半百的禮部尚書顧三元,今天顯得特別精神,興露寺昨晚便派人送人來消息——閉關多日的苦荷大師終于出關了!
對于武道一竅不通的禮部尚書,顯然更關注這件事情表面上的喜慶色彩。
兵部尚書陸梧州依舊板著臉目光陰沉,沒有任何笑意,看在人的眼中就像是一塊萬古不化的寒冰。
好在他這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神情,眾人早已適應有了免疫力,看的久了也不會壞了心情。
見慣風雨、波瀾不驚的戶部尚書坐在角落處,小口品著差役們奉上的早秋青茶,隨意和下屬們聊著公事。
禁軍大將軍的魯有道和御史大夫梅碾沉,二人的雙眼在眾人臉上匆匆觀察一番后,心中不由一沉,腦袋中響起一道驚雷。
昨日一定有大事發生!
……
陳子凌雙手袖在大貍貓肚皮子底下,目視著身旁青衣小廝裝扮的葉輕眉,說道:
“客棧內只丟下一葉負打理昨晚的事,這樣真的行嗎?”
“有什么行不行的?以后總不能讓葉家管事只做聽人使喚的下人吧?現在正是歷練他的時候,放心我心里有數。”
葉輕眉用手將腦袋上偏斜的青色小帽,朝上推了推,繼續對手里的最后一只肉包子發起了進攻。
黑色馬車走到半途忽然調轉方向,特意走了太學院那條路線。
一頂青蓮造型的肩輿,不知何時和馬車并做了一排,似乎雙方行進路線很是一致。
頭戴笠帽、身穿麻衣的苦修士雙手合十,樸拙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健康的白,像極了長期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黑牢中,初次見到陽光的苦刑犯。
早起擺攤的商販們看到苦修士后,雙手合十朝他行了一禮,直到苦修士的身影消失在長街后,才重新忙起手里的雜活。
陳子凌坐在馬車內,繼續修行著紅色功訣,覺察到近處的異狀后,急忙拉開布簾觀察了一下周圍狀況。
苦修士微笑著朝他低頭行了一禮。
陳子凌單手回了一禮。
肩輿后方的小男孩,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有些搞不懂自己師傅的想法。
“馬車內似乎有很香的包子味傳來,難不成師傅餓了?”
雖說苦修士沒有不可食肉的戒律,遠游天下時主人家施舍什么就吃什么,可是師傅從來都不吃肉的呀!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讓他更加意外,苦荷竟然命人停下轎子,赤著腳直接走在了大街上。
恭謹站在門外的信眾們立即慌了神,忙從店內取來掃帚,將道路上的石子污泥清理到一旁。
黑色馬車速度不變,苦荷提前走在前方,一臉謙和地朝信眾們合十還禮。
葉輕眉吮了一下指頭上的油滴,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陳子凌,脆聲道:“咋辦?”
陳子凌想了想,說道:“這多年了,我們的相貌也有了變化,就算他猜出了什么也不打緊,總不敢對我們刑訊逼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