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前的珠簾一蕩,身穿紅裙的錢小猗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隊伍前,似笑非笑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禮部從五品的員外郎葉言,葉大人。”
中年男人聽對方道破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特意點明他的品級,面上不由一沉。
抬眼瞥了來人一眼,發現竟是大興城有名的樂姬綠猗姑娘,他的臉色和緩了些。
“看來綠猗姑娘已經從前段日子的案子中脫身,今天我就給綠猗姑娘一個面子。
只要轎子中的人前往宗法堂磕頭認罪,認祖歸宗,今天之事我葉家可以既往不咎,不然一定對她嚴懲不貸!”
錢小猗悄悄握了握拳頭,噗嗤一笑,“宗法堂?莫不是大興葉家的宗法堂?我姐姐可是東夷葉家的人與你們有什么相干?”
“有什么相干?”葉言怒哼一聲,早料到對方會有如此疑問,扭頭朝后方大聲道:“請族譜!”
人群中立即鉆出兩名錦衣公子,二人懷抱著用紅色綢緞包裹著的厚厚書籍走了出來。
葉言小心翼翼打開一本書籍朝眾人亮了亮,“族譜上記載我大興葉家乃是葉家房頭,天下葉家莫不以我大興葉家為尊!”
然后他看向停在后方的紅色轎子,“你體內流著我葉家血脈,卻不來認祖歸宗,眼里可有尊卑、廉恥?”
葉言撇了撇嘴,眼睛中閃過一絲陰險的笑意。
從前他覺得雙方沒有任何來往,冒然前往東夷清點財產不僅會受到世人指責,也會受到東夷城主府的阻撓。
他權衡再三,迫不得已放棄了這個想法。
前段時間東夷葉家救濟災民出了風頭,展露出的財力更是令人心驚,甚至讓他心中都隱隱有些慚愧。
如果不是有鳳延年之事,以及皇長孫在背后為東夷葉家撐腰,他早就登門亮明雙方的關系了。
幸好昨日他得到某位貴人的指點,不然諾大的家業豈不全被此女當成了嫁妝?
憤怒,他心中此刻只有憤怒!
受到宗法觀念束縛的眾人,聽完葉言的言論,再看向紅色小轎時,目光漸漸從同情轉為了指責。
錢小猗恨不得反手一掌將葉言打飛,想到葉輕眉的囑咐還是忍了一口氣,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反駁道:
“據我所知,東夷葉家和大興葉家從未有過來往,魏國法律那一條規定必須要來認祖歸宗?你這么牛,怎不讓南慶葉姓人全來魏國投誠。”
“再者說東夷葉家早已自立門戶,憑什么要遵守大興葉家的規矩?十幾年前無人認親,現在站出來拿族譜說事?”
葉言和身后的兩名錦衣公子漲紅了雙臉,不接這個話頭,雙眼威脅十足地盯著面前多管閑事的女子。
他們實在想不出一個歌舞悅人的清倌人,竟敢主動站出來當面駁斥他們。
錢小猗迎著對方的目光輕笑一聲,很不顧形象在地上啐了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見財起意,想要將我姐姐變成老姑娘呢!”
葉言氣的怒極而笑,“反了!反了!將這個誹謗朝臣的賤人拿下!”
站在他身后的錦衣公子,雙眼如鉤般盯在了錢小猗細細的脖頸上。
還沒等他們動手,胸口就挨了一腳,被人踹飛到了空中。
二人倒飛了十幾米,落下時砸塌了兩個沿街賣字畫的攤位。
葉言看著嘴鼻流血,哀嚎連連的子侄,眼角一顫,難以置信道:“你一個青樓女子竟然毆打太學院學子!太學院的怒火你承受的起嗎?”
錢小猗揚了揚頭,“你瞎了嗎?你沒看到是他們想要動手,我才被動反擊的?”
葉言如狐的雙眼一瞇,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目光看著錢小猗,恨聲道:“你自己什么身份,難道不清楚嗎?”
倒在地上二人,指著錢小猗哼哼唧唧道:“你攤上事了,我們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人群中一群身穿便衣的漢子,朝眾人亮了亮手里的刑部腰牌,高聲道:“動手!將他們全部帶回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