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曾經物阜民豐的莫州,短短數載就已殘破成了這般景象。”
皇長孫騎在馬上,用鞭子指了指前方一座破敗的雄城,臉上無限感傷。
荒涼、蕭殺,是這座殘城給人的第一印象。
暗紅色的夕陽將周圍的一切都鍍上了血色,倒塌的箭剁和尚未修復的耳墻,暗示著這里曾發生過怎樣慘烈的戰斗。
陳子凌扭頭在四周看了看,古道上遍生荊棘,即將收獲的季節,卻沒有任何谷物的影子。
不用想也知道,曾世代居住在這里的百姓,幸存者只怕寥寥無幾。
“殿下,這世上沒有好戰爭,也沒有壞和平,歷來戰爭受到最大傷害的,都是底層百姓。”
陳子凌看著對方略有思索的神色,繼續說道:“勝了,平民百姓得不到多少好處;敗了,卻要承受家破人亡的后果。
“滄海丘墟,衣冠成土,餓殍遍地之事莫過于**。”
皇長孫聽著他說出如此大膽的話,知道二人的關系又近了一步,點了點頭,認真道:“按照你昨日所言,胡族正在崛起,照此發展下去,最終獲勝者都不可能是我魏國。
若果真如此,盡快休養生息,才是我魏國的唯一選擇。”
“奈何燕王新勝,舉國振奮,想要休戰又談何容易?”
皇長孫說著幽幽一嘆,闊大的額頭上皺起了幾道細細的皺紋。
這位年紀比陳子凌大不了多少的魏國皇族,長得不算帥氣,行事作風卻有著一股古樸的書生氣。
陳子凌相信,若是他沒有自己相助,想要依靠梅碾沉和魯有道等人爭奪皇位,無異于癡人說夢。
“殿下,梅碾沉太耿直而魯有道又過于保守,這些都不是您爭奪皇位的得力臂助。”
陳子凌直接轉了話題,二人已經成了同道中人,有些事還是直白點好,繞來繞去很麻煩,所以陳子凌沒有藏著掖著,更不怕得罪人。
“大膽!你怎可挑撥殿下與兩位大人的關系!”
一位隱匿在草叢中,暗中保護皇長孫的黑衣老者,突然開口朝陳子凌訓斥起來。
他曾經隨侍昭明太子,在皇長孫府上地位尊崇,只是私下里很少現身,除了皇長孫外幾乎沒人見過他。
陳子凌初次接觸皇長孫時,就已經感受到了對方的存在,只是沒有說破此事。
若是這張護身符輕易被人說破行藏,估計皇長孫和他站在一起時,心中一定會生出別的顧慮。
還沒等陳子凌開口,皇長孫就已經揮手阻止了黑袍老者的斥罵,一臉難堪道:“冷公公,我相信知世郎絕無私心。”
白凈無須的冷長豐,微微佝下身子,“若不是咱家知道他是殿下的人,單憑他之前的話,咱家就出手教訓他了。”
“太子爺曾說,忠、信、誠、篤乃國之柱石,立身之本,梅御史為人連咱家都欽佩,豈可任憑此人貶損?
冷長豐一臉輕視地看著陳子凌,連連搖頭。
在他看來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不過是想嘩眾取寵,好從側方提高自己的地位。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對前段時間,皇長孫將銀色虎牌交給此人,心中有些不滿。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那張虎牌的作用,當年太子去世后,魏帝為了保護皇長孫的安全,連府上掃地的雜役都悄悄換成了宮里的高手。
持有虎牌,實際上就掌握了三百名皇家高手組成的強大力量。
如此一來豈不是說,這少年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了?
所以看準時機,他決定打壓一下對方,盡快讓皇長孫收回虎牌。
果然,皇長孫聽到冷長豐提起自己的父親,低頭沉思起來,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思量再三,皇長孫面容一肅,朝冷長豐拱手一禮,“多謝冷公公賜教,小子知錯了。”
聽到皇長孫承認自己的過錯,冷長豐開心一笑,臉上堆出一層皺紋。
“殿下能虛心納諫,咱家心里高興還來不及,可當不得殿下一禮。”
他說著側身避了過去,看向陳子凌目光時多了些高傲,“咱家知道你這樣的年輕人,眼高于頂,看不上我們這些半截入土的老骨頭,咱家和你理論,你也未必服氣。”
“聽說你曾經與肖長天交過手,還僥幸占了些便宜。
咱家今天想領教領教,若是你勝了,咱家賠禮認錯;若你輸了,咱家也不怪你,磕頭認錯,咱家勉強收你為徒。”
皇長孫一聽冷長豐要出手心中一驚,哪怕陳子凌武道天賦再出眾,他也不認為陳子凌是冷長豐的對手。
九品中境的高手,一舉一動,又豈是一個修行不足二十年的少年所能承受的?
萬一冷長豐失了手,后果簡直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