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河不大,初春時最寬處也不過百來丈。按仲長老的說法,幾百年前的灰河是條大河,至少有現在的三倍寬。
仲杳在河邊故技重施,吃下一錢河土,要求的量還是一百斤。
他嘗試感應,這次失敗了。水氣太豐沛,沖亂了土氣,完全搞不清河里的狀況。
“找人在河邊、水潭邊,還有祠堂的井里挖土,各要至少二百斤。”
仲杳交代仲善存:“帶回外書房,我要細細辨別,搞清楚藤妖的情況。”
仲善存拱手:“尊令!”
當堡主就是好啊,一聲吩咐就有土吃了。
季小竹和仲長老也沒露出意外之色,有高先生背鍋真好,再怪異的事情也沒人懷疑。
不過當著大家吃土就不是怪異,而是駭異了,這鍋高先生也背不了。
季小竹還是忍不住道:“怪不得你總是動不動就趴地上呢,原來跟高先生學了這么奇怪的本事,就不怕別人笑話?”
仲杳把手掌豎腦袋上,對著季小竹叫道:“汪汪!”
少女噗嗤笑著,拍掉他的手:“不許這么輕賤自己!”
仲長老苦口婆心的勸諫:“這法門雖然巧妙,總是微末之技,修為才是最重要的,堡主可不要偏廢啊。”
仲杳面上應著,心說你若是看到我吃土,豈不是要當場腦溢血。
剿滅藤妖行動就此結束,虎頭蛇尾的沒什么收獲,大家卻如釋重負,藤妖應該是跑掉了。
回到仲家堡,原本滿目青綠的爬山虎已變作枯黃枝條,掛在外墻、石樓、哨臺和鐘樓上,讓石堡充滿了蕭瑟之氣。
堡民和仆役們架著梯子,舉著長桿清理枝條,遠遠還聽到仲至重吆喝:“鐘樓那邊別管,當心弄塌了!”
鐘樓在石堡西面,有十多丈高,破損不堪,早已封閉。
仲杳掃視石堡,心里疑云未散。
總覺得那藤妖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奇怪在哪里,可惜已經跑掉了。
主樓議事堂里,仲杳跟各房管事商量下一步行動。
“決計不可!”
仲杳說到他的打算,新任賬房管事仲至強激烈反對。
“就算此次是意外,魔魘并未逼近,我們早做準備也是好的。”
仲至強說:“如果不是意外,說明魘氣已經逼近山神廟,堡主你去查看,太危險!”
仲杳的打算就是去便宜老爸出事的地方看看,確認魔魘是不是真的涌動了。
仲至強的意見是老成持重之道,但仲杳不愿坐等。
這次各房管事輪換,唯一沒動的田林房管事仲承林說到另一個情況:“堡里傳言四起,人心惶惶啊。”
“魔魘來了,我們還有護堡大陣,可以把人穩在堡里。魔魘沒來,皆大歡喜。不管哪一個,都得盡早確認情況,繼續拖著,會有人跑路的。”
滿面皺紋,儼然就是個鄉下老農的老叔爺憂心忡忡:“再過小半月就要春耕了,這田到底種不種,是個問題。”
仲長老沉吟不語,這種要權衡折沖的事情,老宗師可不擅長。
仲至重也提到個問題:“去山神廟該比今日更危險,能打的都得去,萬一藤妖殺個回馬槍,那可如何是好?”
提到這茬,仲長老有了盤算:“等至薇回來再說吧,多個宗師,做事也寬裕些,就是三五天的事,堡主意下如何?”
等那個瘋婆子回來?
仲杳暗暗呻吟,仲家上下幾十口人,只有一個讓他忌憚,就是那個仲至薇。
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他還沒楞到自己去玩大冒險的程度。
等等山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