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山之巔山高林深,不聞鳥鳴。石階遍布苔痕,盤徊而上,止于一座破廟前。
午后時分,斜倚的廟門咣當落地,砸起冉冉煙塵。
四人魚貫入廟,個個目光如炬,步履輕靈,竟是修行中人。
灰衣壯漢,綠衫青年,黃裙女子,黑袍中年,入廟后頭尾相護,左右照應,默契而謹慎。
黑袍人拄著木杖,沉聲道:“這里太靠近魔魘,難保不會潛伏些魘氣,得萬分小心!”
目光在地上的灰堆上掃了掃,落到正墻下的供桌,又道:“有人拜過山神,幾天前的事。”
女子抬手晃晃,露出腕上的玉環:“不必擔心,護心玉沒反應。”
看到供桌后那尊泥像,她笑道:“連個人形都沒有,拜的是誰啊?別是鼠妖撿了神位冒充山神吧,在咱們賀州就出過這笑話。”
泥像就是堆下粗上細的黃土,完全沒有細節。
壯漢松開按在刀柄上的手,咋呼起來:“管它是啥呢,山神廟不都這樣嗎?“
“還說鼠妖,剛才是誰嚇得不行,進廟子就像耗子進貓窩一樣,真是落咱們摩夷四杰的臉面!”
這話顯然不是說黃裙女子,她掩嘴笑著,看向綠衫青年。
青年沒好氣的訓道:“就你膽子大,咱們都像你這樣,早成摩夷四鬼了!”
接著皺起眉頭:“不對,離魔魘這么近,怎么可能還有山神?”
壯漢聳肩,不以為然:“山野愚夫懂個鳥,怕不是以為多燒點香,就能把山神老爺請回來。”
黑袍人再掃視了一圈,才走到供桌前:“不管有沒有,既然有人拜,我們跟著拜拜總是好的。”
桌上還有不少沒燒的線香,黑袍人拿起幾根撮成束,手一晃,指頭冒起火苗,點著了香。
“本洲修士方天德,為訪異寶而來,借貴地稍歇,求神靈護佑平安。”
“若能得寶而還,定然重塑金身,保香火不絕。”
黑袍人恭敬拜下,另三人對眼看看,過來跟著拜了。
“我乃趙霸刀……”
“筑基修士呂渺劍……”
“小女子黃小梅……”
拜過之后,黑袍人說:“先休息一下,養精蓄銳,不要急著下去。”
綠衫青年附和:“咱們快馬加鞭,穿山越嶺,四天就到了這。他人便是得了消息,也未必來得這么快,明天下谷也來得及。”
四人卸下背囊,撿來枯枝草葉,燃起篝火燒水歇息。
廟中陰暗,火光搖曳,映得四張臉飄搖不定。
黃裙女子唏噓道:“真不知我發了什么昏,跟著你們跑來這里。也不奢望拿到那寶貝,只要能平安回去,我就找人嫁了。”
三個男人同時咳嗽,壯漢嚷嚷:“每次你一說這個,咱們就得遭難!最輕都得扒層皮,靈驗得很!”
女子白他一眼:“你這不還活著嗎?”
壯漢晃著蒲扇大的巴掌:“這里不一樣,是魔魘之地!”
這話出口,連黑袍人在內,四人都不由自主的側身溜眼。
還是光天化日,卻覺隱隱涼風拂背,似乎有什么鬼魅就在身后。
青年咳嗽兩聲掩飾,問黑袍人:“說起這寶貝,我還是有些懷疑。真是上品靈基,別說我們這些筑基修士,就算是金丹真人也會眼熱,為何幾十年來無人理會?”
“那藏寶圖……會不會是個陷阱?”
“我知道路上說過幾次,眼下到了地頭,還是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