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杳點頭道:“讓善存陪著去,注意安全,正好也給善存放放假。”
仲善存管著內書房,上情下達,不在仲杳身邊可不方便。仲至強以為只是虛詞,正要推托,見仲杳又盯著帳外發呆,才知是真心之語。
這侄兒,籠絡人心的手腕也爐火純青了啊。
仲至強感慨著出了帳,倒不覺反感或者畏懼,相反還很踏實。跟堂兄仲至正在時相比,恍若兩個世界。
他在修行上已無什么念想,對經營之事倒有些雄心。仲杳繼位這大半個月來,別說仲家,就連貫山都是斗轉星移的變化,讓他這雄心也漸漸沸騰起來,做事也格外上心了。
侄兒這心性手腕,成就一國之主,都未嘗不可能啊,就不知道他志在何處。
正這么想著,遠遠瞅著仲善存,正指揮幾個壯丁將一輛木車拖到河神廟的工地上。車上是若干酒桶,里面裝的該是麥茶,心中又不由一跳。
從一開始,這侄兒就格外體恤鄉民,籠絡人心什么的,與其說是手腕,不如說是他的本心。
難道這侄兒的志向,真如他封神時所說的那樣,只求造化功德,做個大善人?
大帳里,仲杳還在思忖叔家的事情,軟的一手要有,硬的一手也不能少。
桌上立著“灰河河神”的牌位,他點起一炷香,默念“敖盈盈”,將香插進香爐。
冉冉煙氣凝出滿頭大波浪的美女頭,敖盈盈念叨道:“又啥事啊!真是一刻不得清閑!”
仲杳笑道:“那就活動活動,伸展下身體。叔家不是急著清理祖祠,還想在那招祖宗魂魄嗎,讓他們知道那是徒勞的。”
敖盈盈哼道:“咱們是平級的,你說做啥我就做啥,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仲杳哦了聲,淡然道:“那晚上的燒烤,你也不能我說吃你就吃了,對吧?”
敖盈盈語氣一轉:“加個請字不就完事了嗎?咱們誰跟誰啊?“
開過了玩笑,敖盈盈說:“這不必你說,我都得去甩兩下尾巴。那幫家伙不只是想招魂,還刻我的牌位,想在那上面建河神廟。似乎以為他們的祖宗成了河神,或者還想讓祖宗奪了我的河神之位,真是異想天開。”
仲杳趕緊提醒:“切記不可傷人,否則有損人道功德。你剛受封河神,沒有上神庇護,也無天地功德,人道功德就是你眼下唯一的……考績,得小心謹慎。”
敖盈盈頗為不爽:“知道知道,不就擔心你也會被牽連嗎?我怎會不知道人丁興旺了香火才會旺,每次都嘮叨個沒完,你跟他真是一點都不像。”
仲杳笑著沒說話,敖盈盈呆了片刻,又嘆道:“香火旺了又如何,還不是縮在貫山過憋悶日子?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在這里養老?”
她的語氣認真了些:“就算你想養老,外面也未必讓你如意。昨天就有好幾撥修士在東岸探查了,今早又來了道士,用什么術法窺探我的虛實。”
“還有啊,河里有不少魚蝦小妖潛進來,它們的主子是誰就不必說了吧?”
仲杳抽了抽嘴角,心情不好了。他當然知道,灰河有了河神,還與貫山一體后,周邊三國必然會有應對,灰河的水氣就是摩夷洲的一縷龍氣。
本以為至少會有喘氣的功夫,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反應。
“三條江水的河神暫時不必在意,他們相互掣肘,只要你不主動招惹他們,應該不會有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