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上!告訴他們,今日怯敵不前,就再沒選道兵的機會!”
道姑壓住心中的慌亂,朝部下喊道:“你們也上!”
她所率的騎士甲士是虎蕩觀自己養的觀兵,觀兵加上宗門弟子,都是道兵的兵源。對宛國這樣的小國來說,從道觀和宗門征道兵,既節省了培養成本,也是制壓和籠絡的手段。
既是道兵胚子,就不是尋常凡人,起碼都是筑基一層的修為,心志和氣力要強不少。被幾個上前押陣的道士一催,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前進。不過步子卻慢了許多,也再不敢挺胸抬頭。都紛紛舉著盾,掩護弩手攢射。
上百把手弩不斷發射,一時弩矢如蝗,篤篤洗刷著高坡上的擋箭木牌。木牌后伸出大盾,掩護劍宗弟子探身出來反擊,卻被一波弩矢射中。手中那道黃光直飛上天,在半空炸出一團灰黃煙塵。
零星歡呼聲響起,觀兵們士氣一振,在遠處徘徊的騎士也挽韁提速,準備沖一波了。甲士之后,三個道士站出陣勢,握著拂塵念念有詞,也準備施展什么術法。
“旭哥!”
木牌后,巴旭一個踉蹌差點倒地,被仲善羽和尤三扶住。見他胸口手臂中矢,驚呼出聲。
“沒事……”
巴旭將胸口的弩矢拔下,他跟兩人看似只著粗麻短袍,其實里面還有一件藤絲背心。那是由紫蘿培植的“貫山藤蘿”抽芯硬化編織而成,比丁壯們穿的藤甲更軟更堅韌,也更輕盈,尋常刀劍弩槍槍很難貫穿,對劍氣術法都有一定防御。
不過藤絲軟甲近于法寶,太過昂貴,只是用來保護要害。臂腿沒有防護,巴旭咬著牙低喝,將貫穿了小臂的一枝弩矢斷頭去尾,再抽出矢桿。
接下來尤三抓住他的手臂,撕破衣袖,抹上藥膏,纏上繃帶,再從腰間的皮囊里抽出一根薄薄竹片,纏在繃帶上。
兩手環繞,按著竹片,尤三催發氣力,虎口間清光微閃,滲到竹片中,又自竹片沉入繃帶,讓下面的藥膏熱燙生香,也讓巴旭歪嘴斜眼,直抽冷氣。
貫山劍宗的所有弟子都要修行厚土劍法,除此之外,各人還視相性再修其他四門劍法。在外巡防的弟子,三人一組,其中必須有一人修清靈劍法。劍法中有愈合術之類的治療和輔助術法,配合季林青竹運用,確保三人能及時治傷祛毒。
給巴旭的傷口做了臨時處置,尤三嘀咕道:“這幫家伙,比郡兵硬氣,應該是宛國那邊的道兵……”
仲善羽卻搖頭說:“真是道兵,不必我們發信號,就有人來了。估計是河對岸虎蕩觀的人,前陣子抓了好幾個替他們打探消息的。”
巴旭忍著傷口的劇烈瘙癢,懊惱的道:“也是咱們懶,沒把全甲帶來,套上那玩意還怕他們這區區手弩?”
貫山劍宗的弟子從沒把自己當做其他道觀和宗門的弟子,不講什么門派風范和江湖形象。除了貼身軟甲外,還有連腦袋都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條眼縫的全甲。有藤竹、皮革和鋼鐵三種,分別對應木系、水火和金系,最重的足有五十多斤,專門用來對付密集魘怪或者用在軍陣沖殺上。
聽說這段時間還在研究瓷甲,像瓷劍一樣用瓷土燒出甲片,據說防護比鐵甲都強,而且不必再區分相性,劍宗弟子不會因為穿上相性不匹配的全甲,阻礙靈氣運轉。
劍宗弟子目前就七十來個,人人都有自己的全甲。但因為天氣太熱,而且又是四處巡防,都沒把全加帶上,一時被弩矢壓住。
仲善羽卻不甘心,招呼丁壯掩護,卻沒人跟上,都趴在地上發抖。剛才那一波弩矢雖沒有傷著他們,但穿透盾面,幾乎釘在了身上的弩矢還是驚得他們不敢冒險。
“你們這幫家伙,果然指望不了!”
仲善羽咬牙罵著,自己撿起大盾,探身出去,手指剛搭在劍匣邊緣,又被巴旭一把扯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