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動手!絕對不準動手!誰敢傷到這些流民,誰就一輩子也別想再給貫山辦事!”
稻田邊緣,仲善存的呼喊聲傳入每個鄉衛耳中,他們雖身披鐵甲,手持大盾,卻對眼前這一個個面黃肌瘦的流民生出了畏懼。
仲善存的命令他們大略明白用意,也正符合他們的立場,這些就是饑渴求食之人,哪忍心傷到他們。可既要不傷害他們,又要阻止他們沖進梓原,這事著實難辦。
鄉衛們只能相互勾起胳膊,埋頭舉盾,連成一線,死死阻擋流民們越來越強的沖擊。
不斷有鄉衛、丁壯乃至劍宗弟子趕來支援,要流民們停下腳步等候安置的呼喊聲也不斷加大,可流民的數目也越來越多,前面的流民便是想停步,也已身不由己。
“堅持!再堅持一會!”
仲善存先趕過來,腦子里兩個想法相互對撞,又被一道厚實堤壩攔住。
絕對不能傷害流民,要是讓流民的血乃至魂魄帶著怨氣落地,就會折損貫山的天地功德,但又絕對不能讓流民沖進梓原。鄉衛們背后的稻田眼見就要成熟了,被流民們一沖,糧食的損失是小事,仲杳精心培植的旱稻不只是用來吃的,還滋潤著土地,帶著貫山晉升。
不遠處的田埂上塵土飛揚,仲杳的身影若隱若現,仲善存長出了口濁氣。
鄉衛丁壯以及弟子們都覺得如釋重負,然而就在這最后關口,堤壩卻出了裂口。
隨著一陣驚呼,一群小小身影從鄉衛們腿間鉆出,沖進稻田里,抓著那些麥穗張口就吃。
仲善存驚駭欲絕,那是靈種所在的地方!
鄉衛們也亂了方寸,被流民們一沖,防線搖搖欲墜。
一道清光咻的飛射而出,掠過流民們的頭頂,帶起的無形勁氣如寒冰般浸入頭皮,穿透頭骨,凍得陷入狂躁迷亂的無數腦子一個激靈。
待到那清光掠到河灘上,再飛升到半空,蓬的炸開,數千流民們呆若木雞,總算安定下來了。
“不要推擠——!”
仲杳高聲呼喊:“貫山有糧,多得吃不完的糧,還有住處,每個人都能得到安置!”
“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十二歲以下的小孩,還有女子,先去土地廟!我們會在那里設置粥場!”
“不聽號令肆意推擠者,每抓一個可得一斤肉!”
仲杳喊,仲善存跟著喊,再讓鄉衛復述,很快就讓這數千流民明白了處置流程,讓出通道,分出老弱婦孺,由鄉衛們帶領前往土地廟。
待穩下了大局,仲杳才去查看靈稻的狀況。
那群小孩已經被劍宗弟子和鄉衛們拿下了,不過包括仲善存在內,大家都既心痛又惶恐。
就在稻田中間,長勢最旺的那一片旱稻已經沒了,包括仲杳親自栽下的那顆旱稻靈種。
仲杳本也臉色鐵青,心中激蕩著養了三年等著最后出數據寫論文的作物被人偷吃了的暴躁和絕望,可看到那一個個小孩被反剪著雙手,眼中滿是驚恐畏懼,但又浮動著一縷如釋重負乃至滿足的光亮,他又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