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雨幕潺潺中,原本緊閉的甲寨門打開了,洪老七和兩名甲士一人扛著一個裹著東西的草席,直奔井陘河那邊的山崖,然后將草席往崖下一丟,“噗通”聲模糊傳來。
兩名甲士回了甲寨,洪老七卻往李化羽這邊走。
“段柯文、黃沖、馬志強觸犯軍律,王都尉行軍法,三十軍棍他們沒挨過去,死了。”洪老七面無表情的對李化羽說了這么一句,轉身就走。
“啪嗒”趙暄手里吃了一半的餿饅頭砸在地上。
“死,死了……就這么死了!被打死了!”趙暄猶不可置信地望向山崖,使勁眨巴了兩下眼睛,雨水斜打進草棚,模糊了他的眼睛。
……
的確是死了。
死的透透的。
晚上,洪老七到草棚里,給了李化羽他們最真實的答案。
“額昨夜就跟他們說了軍律,不準私自走動,不準交頭接耳,不準對上官不敬。可他們呢……唉,本來王都尉只打十軍棍,挨了就挨了,可他們非要爭辯,王都尉著惱,再打二十軍棍,后來再求饒就沒用了,直接打死了。”
洪老七很無奈的搖頭嘆息,“王都尉這人性子急,額一再提醒他們哩,讓他們莫要多嘴,莫要多嘴,可他們不知吃了什么藥,硬說用什么藥子炸山更快,那段柯文還說用木炭、硫磺就能炸山,真是不知死的,那,那什么藥就算真可以炸山,他一個逃人是哪里知道的?
再說那馬志強,好好的非要跟王都尉爭辯軍制不對,應該要改成什么三三制,軍制豈是我等能夠隨便說的?
黃沖倒是沒說什么,只是看他二人受罰,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講起了江湖義氣,要一起受罰……呵,額看他是腦殼壞了,一人受罰,他人鼓噪,這是對上官不敬,是凌迫上官之舉,按軍律是砍頭的罪名啊……”
洪老七變得絮絮叨叨,但趙暄都沒聽進去,他此刻正縮在地上的草鋪上,只感到有點冷。
李化羽聽完急道:“那司成他們幾個呢?能讓他們跟我們回燕西村嗎?”
洪老七搖頭:“他們幾個被嚇的狠了,躲在房里不敢出來。回燕西村是不行的,造冊的兵籍都送下山了,再說了,就算沒送下山,他們已經簽字畫押做了王都尉的私曲,沒王都尉發話,誰也不能收留他們。”
“老洪,幫忙跟王都尉說一說吧,他們還年輕,不懂事……”李化羽話沒說完,洪老七已經拒絕了。
“不可能的,額與王都尉只是相識,還沒到那交情。更何況,額現在還歸王都尉節制呢,他是上官,額是下屬,能說啥?軍律森嚴啊。”
軍律森嚴,現代和平年代過來的人,還真不了解這四個字代表的含義。
那代表了死亡、壓迫、束縛、不自由。
軍律,絕對是最嚴格的律法。
李胤是了解的,但他已經提醒過了。
還是那句話,路,是自己選的。誰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