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外面再苦再累,只要回到這里,他心里就覺得踏實,只要看見茅屋門口的那盞燈籠,他就覺得親切和溫暖。
至于司成,很抱歉,趙暄真沒有把司成當成家人。
時間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能讓完全陌生的人培養出各種各樣的感情。
而司成與他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從飛機失事到走出燕山,從燕西村到鹿坎寨,司成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短到現在趙暄都記不起來到底是多久。
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
人都是講感情的,而時間的陪伴能催化這種感情。缺少了時間的滋潤和澆灌,感情終究會淡漠和空洞。
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趙暄對司成只有幸存者的同情和憐憫,卻絕對沒有對李化羽和李胤他們的那種兄弟感情。
正是這種兄弟感情,讓趙暄不同意羽哥去軍從衛,因為他是真的擔心自己這個兄長會走上司成的老路。
放在一年前如果有這個機會,趙暄只會像當初看司成他們被選為私曲時的態度,羨慕和嫉妒。
但現在,他只想著羽哥會不會出事,會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因為這是一個家,一個誰都不能少的家。
……
林耀先的想法與趙暄完全相反。
他不認為自己和大家是一家人,特別是王易。
現在所有人都在供著王易,目的只是想要他考上功名,從而改變所有人的命運,他就像神,所有人都在等他施放神跡,從而拯救蒼生。
林耀先不服。
憑什么就允許你王易一個人努力?憑什么所有人就只能指望你?就因為你會讀書?狗屁!
林耀先不甘。
這里是武陳,是古代,不是現代考大學,憑什么會讀書就能為所有人仰望?他就不信了,除了王易讀書科舉這條路,就沒有別的出路可以選擇。
所以他選擇支持羽哥去軍從衛,期盼著羽哥能走出另一條路,從而打壓王易現在被人仰望的地位。
可他從沒想過這條路是不是好走,也從不想羽哥走了這條路,是不是還能活著回來。
他從不關心這些,他只想針對王易。
卑微的人性啊,在自己無能為力時,總想讓別人為自己出頭。卻渾然不想,自己寄予厚望的人是否想出這個頭,更不去想別人是否會因此受到傷害。
……
林耀先跟趙暄說了很多,但話里話外的意思趙暄都聽懂了。但他沒說什么,只是心里感覺厭惡,厭惡林耀先的自以為是,以及那種自以為的優越感。
聽楊敬元說過,在外面跑運輸的時候,林耀先就動不動想教育指導別人,似乎想依靠這個闖出一條路來。好幾次差點被人動手教訓,還是楊敬元豁出這張老臉,才勉強蒙混過去。
但到了現在,他似乎還在挑撥這個挑撥那個,說話的藝術水平跟林老比起來又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讓趙暄聽的心煩氣躁。
“好了好了,不用說了。反正我不同意羽哥去軍從衛。”趙暄氣惱地一拍手,從河邊轉身往家走。
這夜,無風也無雨。
反正還有一個多月,總會找到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