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是高級會所,能在這里出入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文人雅士,筆墨紙硯是常備物品,很多人喝多了就喜歡寫點詩詞小令,所以連條案書桌都是一應俱全。
不一會兒,所有東西備齊,趙暄把王易從酒桌上拉了起來:“差點忘了,寫信這事兒,當然還是你這讀書人來。”
王易也不客氣,撩起袍角在書桌前站定,拿起筆,輕輕在已經磨好墨的硯臺上蘸了蘸,提筆就寫了幾句大白話,大意無非是趙暄在府城有了大際遇,身上已經有錢,讓林老他們帶上所有人到府城享福。
還真不是他胡吹大氣,一百兩紋銀放在燕西村絕對算巨富,就算放在府城,他們也能做個小本買賣,好好經營下,未必不能過上比燕西村更滋潤的日子。
寫完這封,趙暄拿起來看,見王易在信中夸獎自己,很是得意,趕緊拿著墨跡未干的信箋去找小廝封好。
書桌前的王易,又開始寫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是寫給圓圓的,自然不能像寫給林老他們的那么大白話,總要顯得莊重些,文言些,但又不能失了柔情蜜意。
想了一會兒,王易帶著微醺的醉意,決定用他跟圓圓的定情瘦金體落筆:
“高君吾愛:
見信如晤。
雖只數日之別,卻似有三秋未見,心甚念之……我在府城已有微薄資財,斜跨街購房之事當可無虞,君勿復憂心此事……若有閑暇,可隨六哥兒來府城一見,當不負相思意。
王郎拜上。甲申年六月十五。
另,隨信附上小令一首,以慰相思之苦。”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何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兩頁的信箋寫好,王易從新掃視一遍,愕然發現自己居然又用了標點符號,這臭毛病沒喝酒還好,喝了酒又開始了。
他有心想撕掉重寫,但仔細一看,這兩頁的字竟是他寫了這么多年瘦金體以來,自我感覺最好的,點橫鉤捺都極具瘦金體該有的清雅脫俗,筆畫間的金石瘦韻更是力貫紙背……這怎么舍得撕啊?
那邊胡安和六哥兒卻是等的不耐煩,正要走過來催促王易快些,卻見房門再次被打開,一個小廝急忙忙地走進來問道:“哪位是賭神高進高郎君?”
“噗嗤”一聲,書桌前的王易先笑了。
真是惡搞,還賭神高進呢,咋不梳個大背頭呢?
趙暄坦然接受這個稱謂,起身道:“我正是。”
小廝臉上喜色剛露,就聽見身后有人走了進來,一把推開小廝:“哈哈,高郎君原來躲在這里飲酒,王捕頭還說你已離去……我就說嘛,關撲可還未結束,你身為賭神,怎能就此離開呢?”
進來之人身著文士長衫,小眼睛微瞇,山羊胡是那么明顯出眾,正是李來的書辦呂輕侯。
趙暄臉色一僵,正待說話,王易已經繞過書桌,在呂輕侯身側躬身作揖:“晚生見過呂書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