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想都不想:“去我們下午集合的灘涂地,只有那里最適合藏人。其他人應該也會去那里。”
不出所料,等李胤趕到那片灘涂地的樹林時,幸存的六七十號人都匯聚到這里。雖然下午軍議時并沒有說萬一夜襲失敗在哪里集合,但人本能的都會回到原點,這是群聚的本能,無關其他。
拼殺半夜,所有人都是饑腸轆轆,只是除了饑餓,每個人臉上更多的還是麻木,就算見李胤他們如血葫蘆一般回來,也沒人多朝他們打量一眼。
這是一幫已經輸掉一切的敗兵,沒有一絲生氣。
李胤剛找塊地方剛坐下,陳胤就帶著人趕過來了。
見到李胤的一瞬間,陳胤很明顯地松了口氣,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還活著?”
李胤抬頭瞅了一眼,低低“嗯”了一聲。
陳胤坐在他旁邊,正要說話,又有兩三個軍官走了過來,劈頭就問:“胡竭人有多少騎兵?”
李胤坐在地上,斜睨著看了那軍官一眼,根本沒理他,自顧自地解開濕漉漉血淋淋的夾襖,從內衣小褂上扯下一塊,牙手并用把布頭撕成好幾條,纏在右臂的傷口上,捏著拳頭伸曲幾下,似乎沒傷著骨頭,還好。
那軍官勃然變色,正要發怒,陳胤趕緊起身勸止。
旁邊邊兵弓手趕緊說道:“關城里不知道有多少騎兵,井陘川道里埋伏的騎兵大概是五十,或者是八十……”
另一個軍官思忖一番,對其他軍官說:“關城里應該還有六十人,加上井陘川道的,他們大概還有兩百人……強攻是不可能了,要想想別的路子,實在不行就只能白天翻山,找兩個靈活的先走子午道出去,帶著繩索回來……”
幾個軍官都對望一眼不吭聲。
陳胤嘆口氣道:“剛剛下過雨,山道泥濘,崖壁濕滑,我們又拼殺了半夜,幾乎一天一夜粒米未進,哪里還有力氣爬山?再說了,幾十丈的繩索是說有就有的?”
幾個軍官望了陳胤一眼,倒沒說什么,只能繼續愁眉苦臉的想辦法。
這時,李胤扎著傷口說道:“他們應該沒有兩百人,最多是六十到一百。”
方才被李胤忽視的軍官正想發火,陳胤趕緊搶先道:“你如何曉得?”
李胤無視那個軍官,低著頭道:“關城里最多只有兩個都百十號人,理由是我們剛開始的時候,并沒有人朝我們射床子弩,后來射弩也是停一陣再發一箭,時間間隔很長,井陘關上應該有……唔,我想想,應該是六具床子弩,可從來沒有六張齊發,這說明他們人手不夠,或者能使用床子弩的人不夠。而且一開始我們進攻時,關墻上大概只有三十到四十人,下面也差不多是四五十人,我猜他們應該是兩個都……”
提出翻山建議的軍官沉吟著點點頭,道:“應該是這么個情況,井陘關上的床子弩是燕州府督造的神臂弩,至少要十五個人才能擺弄,射一箭停半天,肯定是人手不夠。”他馬上修改了之前的看法,“這樣看來,關城內應該只有五十個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