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醉仙樓的后院,已是午后,沒什么人。佑憂一身立領藍裙,束腰款款,直似仙女下凡,看的趙暄如癡如醉。
佑憂嗔罵兩句也就算了,吩咐柳瓶兒再去讓人送兩壺茶上去,轉過臉來看見趙暄那副豬哥相,頓時俏臉羞紅,微一跺腳,嗔怒道:“再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趙暄渾不在意這種打情罵俏式的警告,由衷贊嘆:“此女只應天上有,何事無緣下凡塵啊!”
佑憂噗嗤一聲,掩嘴咯咯笑道:“你這哪里學來的打油詩,一點都不押韻。還是回去讓你家易哥兒多寫幾首‘人生若只如初見’吧!”
“真正平仄押韻的詩詞你還沒聽夠啊,偶爾聽聽我這打油詩豈不也是快哉。”趙暄嘿嘿一笑,四處打量一遍,又道:“怎么今天人這么少?馬管事也不管管?”
佑憂嘆了口氣道:“馬管事被辭退了,或許再過幾日,我也要被辭退了。”
趙暄心里一驚,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怎么回事?”
佑憂美目掃了一眼趙暄,委屈道:“府衙將醉仙樓的正店名額賣了,也將我等都退回樂府了。”
趙暄皺眉,心中不解。
醉仙樓是燕州府十二家正店之一,利潤可謂豐厚至極,又有官府做靠山,根本就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府衙怎么會賣醉仙樓呢?至于佑憂等伶妓,說到底其實是樂府租借給醉仙樓的,現在醉仙樓既然出售,她們自然也只能回歸樂府,等待重新分配。
在這個時代,伶籍的伶妓們跟貨物也沒什么區別,都是可供人買賣的商品罷了。
“唉,還不是胡羯入寇,易縣大營被毀,現在朝廷缺錢、州府更缺錢,不得已只能出售正店名額,籌集軍費了。”佑憂消息靈通,把其中理由也說得通透。
不過這個理由也就只能騙騙外行人,對于真正懂行的人來說,這都是屁話。
最起碼趙暄是不信的。
半個月前還有十五萬緡錢進入三清堂洗白的燕山衛怎么會缺錢?
那本還給**的賬本上明明白白的記錄著,至少有八萬緡錢財在胡羯入寇前就被燕州府、永寧道的官員瓜分殆盡。這樣的府衙怎會缺錢?
一切不過是燕山衛跟朝廷哭窮、耍賴、要錢的伎倆罷了。
反正我燕山的確實實在在地遭了兵災,各地數萬百姓流離失所,等待州府發放賑濟,朝廷又還想來年開春北伐,我燕山哪里有那么多錢糧?
想要繼續北伐方略可以,給錢啊!我們燕山是真沒錢了,為了賑濟災民,都要開始賣正店名額了。如果朝廷再逼我,我就要準備開始賣人了……
這就是燕山文武對朝廷的表態。
只是他們這些官老爺想為難朝廷的主意,卻讓下面這些苦無著落,身如飄萍的伶妓們更加惶恐不安。
不過,對于那些官老爺來說,他們的哀怨或許無關緊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