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師兄等打算下山去勸說小郎君?”慧心禪師皺眉道:“如此倒也不算什么,出家人雖然出家不問事,但是終究未曾修成正果,俯瞰人間事,自當為百姓出力。果如此,我等下山便是,夫復何言?”
“大師且慢。”道悔見到慧心禪師這樣子朝著正德點了點頭,再次道:“大師慢行,薛洋此人我等三人俱曾與其打過交道,只怕非言語所能說動。所以——”
“你有何話但請名言,如果所言有理,貧僧雖于小郎君有舊,但也不至于為私情而棄公義。”慧心禪師心頭一動,看著道悔問道。
“大師快人快語,那小僧索性也竹筒倒豆子。”道悔面帶喜色道:“薛洋依仗兵馬強勢驅趕林度林老刺史在前,主政舒州之后又大肆盤剝在后,百姓苦不堪言,怨聲載道。如今更是要對佛門下手,寺院所產也需要按章納稅,簡直千古未聞。此人已經無可挽回。我司空山為南天禪門之首,寺外信徒眾多,此時正該執舒州民心之牛耳,號召民眾推翻暴政,將薛洋及其從眾從舒州徹底驅離。然后上報節度使府另擇賢明主政,如此才能夠——”
“所以關郎將是打算利用我佛門信眾為你的前程鋪路?用百姓的尸骨來替你打下刺史寶座?”慧心禪師打斷了道悔接下來的話,聲色俱厲問道:“所以你關郎將剃度出家實則為蟄伏在我司空山內,尋求我佛門之助?”
“正德師兄,諸位師弟,此等行徑你們還要在這禪宗圣地商議?商議什么?”慧心禪師豁然起身道:“關天印在當日和小郎君爭奪舒州失敗之后,本該被其斬殺,但是小郎君念起未將之時未曾做過多少對不起百姓之事,所以才對其手下留情,沒想到你居然居心不良,妄圖對小郎君復仇。”
“你若在我佛門之外,復仇之事貧僧也不該多說。但是你卻為了一己私欲,竟然想要拉著舒州禪宗氣運陪你瘋狂。我告訴你關天印,此事休想!”慧心禪師須眉皆白,但是此時卻凜然不可侵犯,指著關天印的鼻子斥道:“小郎君所行之新政優劣,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那要舒州數十萬百姓說了算。各位師兄弟,你們有下山去訪貧問苦過嗎?你們有去過問你們口中的賤民是如何評說新政嗎?蒼生疾苦?你們掛在嘴邊,說在人前,你們有去一步一個腳印去實地勘察嗎?光憑一個時刻想要報仇之人和一個暗地里鼓動我佛門信眾聚眾造反之輩你們就打算將我禪宗數百年來之大好基業毀于一旦不成?”
“還有你,師兄,身為二祖寺方丈,主持這南天第一禪宗圣地,你本該勸人向善,清心寡欲,修佛修道。但是這個釋道信到底是何等樣人別人不知你難道也不知?”慧心禪師輩分極高,他一出口說話根本無人敢插嘴,此刻更是指著正德的鼻子斥道:“舒州新政推行之時,有多起叛亂,其中就有這個釋道信居中串聯,背后師兄你也是功勞非小吧?佛門中人如此行事,你還對得起師尊臨終前的囑托嗎?”
“慧心,此地是我二祖寺,非你佛光寺。二祖寺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正德被慧心疾言厲色的一番話說的老臉通紅,起身駁斥道:“薛洋他借新政之手鏟除政敵,鏟除民間富庶之家,這鐵一般的事實你敢說沒有嗎?如今更是把手直接伸到了我佛門寺產之中,冒天下之大不韙,我等難道甘愿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