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度自然不是百姓所托之人,在下所言乃是我家主公,舒州刺史留后薛洋薛郎君。”向杰搖頭道:“林度已然掛冠回長安,舒州一切是我主公在打理。到時丈夫一看便知向某所言是否有虛。”向杰說完之后就不再多說,只是讓孟昭圖安心留在此地歇息幾日,然后就出門而去。
“舒州留后?為何朝廷沒有收到林度的表文?難道是廬州府和淮南節度使府扣押了?”向杰走后,孟昭圖獨自在里間自言自語。倒是向杰出來之后阿六前來道:“指揮使,楊復恭已被田令孜從樞密使貶成飛龍使,大權全部被田令孜收到自己手中。”
“事到如今不要管那么多了,主公臨行前讓我便宜行事,索性我也獨斷一回,明日一早派人以淮南節度使高駢的信使將主公的表文送上。”向杰擺擺手道。
“可是指揮使,淮南節度使的印綬我們沒有拿到,難不成真的刻個假的不成?”阿六對于向杰此舉是大吃一驚。
“假的又如何?難不成田令孜還派人去淮南追查不成?真要派人前往,他派一個我殺一個便是。”向杰冷笑道:“反正淮南節度使高駢的大印你我在揚州的文告上見過,你馬上找可靠之人刻出來然后蓋上便是。對了,找個可靠的對于揚州和淮南道等地稍微熟悉之人送達,免得露出了馬腳。他田令孜現在不是一心一意希望高駢出兵關中嗎?這點小事他要是不答應的話,那活該高駢擁兵自重,不聽調遣。”
阿六見到向杰主意一定也沒再多說什么,當天夜里秘密找到人刻了一方高駢的節度使大印,然后將早就仿制好的高駢的表文和林度上報的表文一起送到了西川僖宗的行宮。
果然田令孜一收到高駢的表文當即召見信使前去問話。向杰事先的準備也一一得到驗證,不論是田令孜還是僖宗皇帝對于高駢的近況都十分在意,詢問的也非常仔細。只不過按照向杰事先吩咐,信使將高駢雖然病重,但是已然在整軍克日出征的假消息說了出來,而且還強調了一點,高駢擔心自己走后淮南道內部不寧,所以希望在出征之前安頓好地方政務,如此將士才能安心開赴前線。
信使走后,田令孜立即向僖宗建議滿足高駢的請求。在他看來高駢這是在提條件,只要滿足對方必然會如愿將揚州高駢手中的十余萬精兵調往關中。他和高駢速來不合,如今黃巢在關中打得如火如荼,只要高駢肯出兵,那么打贏了是他田令孜調度有方,打輸了坑的也是高駢的人馬,還能接機問罪,將淮南道底盤拿下。黃巢亂軍起事之后,北方大地久歷戰火,百姓死傷嚴重,根本沒有多少稅負。反倒是淮南等地成了大唐王朝最大的稅收來源,尤其是揚州等地更是遠遠超過其他地方,如果能夠將高駢揪出來那么這一塊稅源自然會落入到他田令孜手中。
所以在田令孜的攛掇之下,第二天也就是中和元年八月二十三,西川行宮發出昭令,正式任命薛洋為舒州刺史,賜旌節一副。由于田令孜不想在此時刺激高駢,所以任命狀直接交給信使帶回,連專門宣讀昭命的黃門太監等都沒有派過去。他滿心以為自己這一番安排高駢會明白其中的含義,自己這一回不僅沒給他添亂,派人去宣讀昭命,壞了高駢在淮南等地的威嚴,反而給了對方一個可以趁機收復人心的機會。沒有黃門太監宣旨,這道昭命高駢其實可以說是自己任命的,畢竟如今這個世道,刺史基本上節度使府都可以自行任命,朝廷也不會為了這點事專門為難這些統兵大員的。他可是從來沒想過這道表文背后的彎彎繞原來這么多!
不過在信使將昭命帶回來之后向杰也開始出發返回舒州,西川就全部交給阿六負責,尤其經略整個西川乃至于劍南道內部十三司眼線的布局了。
“孟丈夫,今日啟程前往舒州,必讓你大開眼界。”行舟而去,向杰對著孟昭圖意氣風發道。
他沒有理由不意氣風發,這道昭命拿到手中等于是讓舒州徹底擺脫了發展的障礙。而且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出發的同一時間,在東面,得到薛洋親自下令的雷凌也指揮水師大舉突入雷澤之中,開始剿滅整個雷澤水賊的聯手反擊。這一次不論薛洋還是身處第一線指揮的雷凌都是鐵了心要在雷澤打出驚世一戰,徹底震懾住整個大江下游所有的水上勢力。
只不過此時,在兩方兵馬開戰的時候,關中地區東渭橋大戰也已經展開,這場戰斗讓黃巢軍一舉突破了李孝昌和拓跋思恭的聯手攻擊,關中地區的戰火越燒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