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的意思是?”畢師鐸的這句話讓梁纘顧不得生悶氣了,站起身來問道:“秦彥有消息了?”
畢師鐸搖了搖頭,事實上他心里也開始對秦彥奪回宣州信心不足,舒州那邊陸翊停兵不前,擺明了告訴自己,南下宣州的才是其主力,來到揚州的兵馬只是威懾自己。只是當初自己搖擺不定,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水師在采石磯已經敗了,長江航道已被對方徹底封鎖。”畢師鐸嘆息一聲之后道:“我等棋差一招,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梁纘沒有反應過來,畢師鐸卻自顧自說道:“長江航道被封鎖,南下的秦彥已經成了孤軍,對方如此苦心孤詣,必然在南邊擺下了重兵等著秦彥自投羅網。”揚州距離采石磯渡口原本就不遠,再加上畢師鐸一直派人在渡口停留,得到的消息并不比陸翊慢多少。采石磯水戰的戰果一出來他馬上明白了舒州軍的整體方略,所以才會召回攻城的兵馬。揚州已經成了戰略死地,就算是拿下了城池,在對方以逸待勞之下又能守幾日?孤城不可守,畢師鐸要的是一片進可攻退可守的地盤。
“那,那我等該去何處?”梁纘有些愣愣的問道,他雖暗藏心機,但是對于這等大事,他一向是唯畢師鐸馬首是瞻。
“你入夜之后派人秘密過河給廬州軍送信,就說我等愿投誠廬州,待揚州有變,我等率軍立即和他們匯合,希求他們能夠說服舒州軍不要對我趕盡殺絕。”畢師鐸此時深深吸了口氣,但是這句話卻讓梁纘沒反應過來。
“然后暗地里整頓兵馬,收拾軍械,對外依舊攻城不止,麻痹舒州軍,等到廬州軍也跟著放松警惕,我等立即率軍出發,北上楚州。”畢師鐸下定了決心,右手一指北方道:“楚州在揚州之北,地方廣大,而且背靠徐州,東面就是大海,是一片好地方,也是我等最后的棲息之所。”
“楚州?”梁纘念叨了幾句之后點頭道:“徐州兵馬都被朝廷抽調去圍剿黃巢了,無法威脅我等。只是那廬州和舒州兩軍不會對我窮追不舍嗎?”
“沒想到你這個直腸子之人倒也能想這么多。”畢師鐸有些詫異梁纘這么快就想到了以后,但是隨即就直接道:“我等一去,揚州乃至于整個淮南道就只剩下舒州軍一家獨大,你覺得廬州的楊行愍會傻到跑來攻擊我等,好讓對方坐收漁翁之利嗎?而舒州軍需要接收這淮南道剩余的十數州,也顧不得來楚州啃我們這塊硬骨頭。等到我等站住腳,不論是趁虛而入徐州還是反身和舒州爭雄,都由得我等自己做主。”畢師鐸一口氣說了這么多,也算是將自己心中的謀劃都說了出來,只不過隨即就嘆了口氣道:“我棋差一招,讓秦彥兄弟白白受害,實在是對不起他。”
梁纘也是跟著沉默了半晌,秦彥一去不歸只怕是兇多吉少,但是時至今日自己也是朝不保夕,所以也只是沉默了一會就直接道:“兄長放心,他日我等東山再起,我自會親自提兵為秦彥兄弟報仇雪恨。”
“好狠的舒州軍,好狠的薛洋啊,算計了所有人。”梁纘走出帥帳開始按照畢師鐸的想法布置的時候,畢師鐸卻在帥帳之中,聲音沉悶,伴隨著黑夜當中的冷雨,猶如黑夜之中的夜梟之聲一般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