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賈薔這樣做,賈珍如何能下得來臺?
就算賈母等人知道此事中多有貓膩,賈薔是被冤枉的,他們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去壓著賈珍強低頭。
那意味著榮寧二府的分裂,對賈家來說是絕不允許的。
哪怕賈薔走了狗屎運,得了天家的夸贊,也不值當。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才是第一的,公正連其次都排不上……
眼見眾人都下不來臺,這時,一直跟大氣不敢喘的賈璉、賈蓉站在一旁的薛蟠忽然打了個哈哈,笑道:“薔哥兒,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就眼下不想回東府睡嗎?哪里就到了這個地步?不回去就不回去,珍大哥那忙,你不回去也好,要不你來梨香院和我作伴吧?上回我媽還有姨母都夸你,說你帶著我和寶兄弟都開始好好進學讀書了。你來梨香院和我一起住,正好咱們也乘燭夜讀,往后一起下場考個秀才中個舉人,當個同年,豈不光宗耀祖?”
眾人聞言先是一怔,隨即面色或多或少古怪起來。
乘燭夜讀,就他娘的秉燭夜讀都不通,還想去考秀才中舉人!
不過……
實在受不得鬧的賈母卻是心里忽地一動,既然賈薔死硬不愿去東府,眼前強逼也不是一回事。
讓他來西府倒不是不成,可難免引起東府的不滿,有些不值當。
如今既然薛家這呆子愿意出頭做這個椽子,居中做和,那也無不可。
畢竟,梨香院還是在賈家。
賈薔住在梨香院,勉強不會讓外人說嘴。
念及此,賈母也不顧王夫人有些不好看的面色,問賈薔道:“薔哥兒,你薛大叔邀你去梨香院同住,你意下如何?”
賈薔略做思量后,知道天意之下,不好意氣用事,總要選個臺階下,梨香院獨成一戶,進出方便,倒是可行,便點頭道:“那就去薛大叔那里叨擾一段時日罷。”
……
待樂呵呵的薛蟠同賈薔一起離去后,賈母捏了捏眉心,對堂下賈家爺們兒們道:“他若是沒得遇太上皇,天子也沒傳下旨意,你們就是立即使家法打死他,我也不說什么,左右都是你們賈家爺們兒自己的事,和我不相干。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們能忍就先忍忍,忍不了也得忍忍!過了這個興頭,自然也就沒事了,太上皇和天子都是日理萬機的人物,不會記得他太久的。不過在過了這個興頭前,你們不要生事。不然,壞了大事,我不依你們。”
賈赦等人聞言,也不問什么大事,相互看了看后點頭回道:“老太太放心,這個道理我們自然省得。”
賈母“嗯”了聲,見賈珍居然低垂著眼簾沒回應,微微皺起眉頭提點了聲:“珍哥兒?”
賈珍聞聲身子竟忽地一顫,抬起頭來,臉上的猙獰怨毒之色還未褪盡,見眾人都在看他,忙賠笑道:“是是,老太太的話孫兒記下了。孫兒剛才只是在想,那畜生……怎好似突然變了個人,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莫不是撞客了吧?”
賈珍是真的記下了賈母之言,他不急,也不必急。
如今太上皇在,賈薔走了狗屎運,能保他一時。
可這畜生狂悖至斯,賈家從上到下沒一人會喜歡他,等太上皇龍御歸天之時,賈珍打定主意,當日就送這畜生好好去拍太上皇的馬屁,且看他好死不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