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見林如海面色難看的緊,想勸說一二,卻見他搖了搖頭,淡淡道:“薔哥兒,此事你做的好。賈雨村原是你林姑姑開蒙的西席,我見他才學高明,故而舉薦他于存周兄,并為其開走門路,助他為官。本以為會是一大助力,可若此人果真這等人性……我和存周都要謝你舉發他,不然,要被此人騙慘了去。明日我就會打發人去盂城,查明此事。若屬實,自有計較。時候不早了,你且去歇息罷。明日,還要去梅園赴宴。”
賈薔聞言站起身來,道:“是,姑祖丈。”
……
揚州北城,馮家大宅。
馮健面色苦澀,看著盛怒而來的陳榮道:“勉仁兄啊,馮家這一次真是……冤哪!誰能想到,賈家一分房子弟的地位,倒比正經國公府長輩的地位更尊崇?這世上,又有幾人有那位小友的際遇?馮家真是……”
陳榮陰沉著臉,心里也憋火的很,沉聲道:“無論如何,先趕緊將那勞什子清河幫處置干凈了。一起子上不得臺面的下三濫,烏合之眾,你們馮家養那些東西作甚?!”
馮健說不出話來,其子馮程躬身道:“陳大人,非我馮家自甘墮落,實在是揚州府情況復雜。諸徽商豢養無數亡命之徒,若馮家無自保之力,難免為人暗算了去。”
陳榮聞言大怒,厲聲道:“那設局害人,攔路劫道,也是為了免為人暗算了去嗎?你馮家為了區區三千兩銀子,就愿與人當狗?”
馮程聞言面色一怒,不過哪里敢多嘴,眼下全靠陳榮這位侍御史來周全,被馮健一聲呵斥后,躬身請罪。
陳榮不欲理他,只對馮健道:“希賢兄,立刻將清河幫解散,該送大牢的送大牢,有人命的償還人命,你那位族侄也一并送去發落。這個時候,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馮健聞言,面露為難之色,馮珂雖然只是一個族侄,他卻與馮珂先父一起長大,馮珂父親臨終前,曾將馮珂托付與他。
也因此,馮珂實是在他家,和其長子馮程一起長大。
馮珂接掌清河幫,原也是馮程一力舉薦,因為馮珂對馮程忠心耿耿。
若讓他親自送馮珂入大牢,甚至上斷頭臺,他于心何忍?
見馮健猶豫,陳榮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希賢兄,言盡于此,我也不再贅言。如今本官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可以將人收進鹽院衙門大牢。何去何從,你好自為之罷。”
說罷,起身離去。
馮家家主馮健聞言大驚,忙要勸留,只是陳榮已大感失望不愿多留,徑自離去。
怪道揚州分明匯聚江南精華之地,結果本土郡望之族只能靠賣冰存活,反倒外鄉之人,守著鹽田大發橫財。
只從今日之事便可看出,什么叫做“做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義”!
也是奇了,這些年,難道他們就沒見識過鹽院御史大人的手段?
難道那些滅門之禍沒有降臨到自己身上,就果真不知道痛?
揚州八大鹽商,除了黃家一直不變外,這十幾年輪換了整整三茬兒了,哪一回不是血流成河?
馮家莫非以為不理鹽務,鹽院衙門就管不到他們頭上了?
天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