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笑而不語,還未答話,賈政就連連搖頭一萬個不同意道:“母親再莫開這等口,快快打住罷。再說下去,連我也要跟著那畜生羞臊而死,沒臉見人矣。薔哥兒學問如何且不說,就憑那份勤學向學之心,寶玉這畜生如何能及?不信你問他,打從去年進臘月后,他可曾摸過圣賢書不曾?”
王夫人臉色難看之極,既悲憤賈政所言,也為林如海不快些答應而不悅。
賈母聞言惱怒道:“那會兒不曾學,難道以后就不能學了?往后跟著你妹婿好好用功,早晚也能考個探花郎出來。”
賈政生生氣笑道:“母親你且問問他,肯不肯每日早起讀書,讀到夜里還練十篇大字。他若肯用這份苦功,先到夢坡齋讀上三月,然后我親自送他去妹婿府上,讓他拜師。”
賈母瞥見寶玉腦袋快垂到胸前了,也不敢立志今后要好好讀書,心中一嘆,替他分辯道:“寶玉身子那般虛,只外面看著好,如何能吃得了這份苦?再好的哥兒,也讓你熬壞了。不如一日里讀上一個時辰,慢慢進學才是正道。”
賈政擺手道:“那就再休提去妹婿那邊讀書,丟人丟在自家里便是,莫要連累妹婿的清譽。”
賈母大怒道:“薔哥兒又比寶玉強多少?”
她是不信,賈薔能吃得了這份苦的。
當初賈薔大鬧榮慶堂后,她便從各處打聽到了賈薔的做派,和東府蓉哥兒一樣,不過是個頑花弄柳的紈绔子弟,不如寶玉多矣。
她就不信,短短半年里,賈薔能有多少長進。
卻不想,此言一出,寶玉的腦袋垂的更低了,賈家姊妹們的面色也紛紛古怪起來。
林如海呵呵笑道:“薔兒,其材未必出眾,其志,甚堅也。玉兒,給你外祖母念念薔兒當初寫的那兩句詩。”
黛玉聞言,輕輕看了賈薔一眼后,與榮慶堂上細聲誦讀道:
“山阻石攔,大江畢竟東流去。”
“雪壓霜欺,梅花依舊向陽開。”
賈母:“……”
王夫人:“……”
便是沒文化的鳳姐兒,聽聞這兩句詩后,都對賈薔側目相待。
聽起來就漲志氣!
賈母將諸姊妹臉上的神色看了遍,就已經隱約猜到寶玉方才摔玉的緣由了……
她心中一嘆后,面上淡淡道:“要我說,你這弟子也是白收。薔哥兒馬上要承爵了,寧國府那么大一座家業,還不夠他忙活的?襲了爵后,想當官自然有官去做。對了,你還得替我教訓教訓他,身為賈家子弟,寧老國公的正派玄孫,他居然能說出不愿承爵這等混帳話來。莫說這是天大的好事,就算不是好事,他就可以不上了?
我素來不理外面的事,也極少聽那些事,可時至今日,我仍記得你岳丈在世時,曾經教訓大老爺的那句話:咱們武勛將門,從來都是兄亡弟披甲,父死子出征。大老爺當初因為不敢接你岳丈的班,不愿去苦寒邊塞之地戍衛邊疆,這才被老國公一怒之下,打發到了別院……
不提這些事了,你不是說薔哥兒是個有志氣的么?那我倒奇了,連他本分的事都推諉不愿擔當,他的志氣又在哪里?莫非是見你這當先生的回京后要升官,要為官做宰,所以才舍了家里危難之局不顧,到你那去攀附前程?”
畢竟當了一輩子的國公夫人,果真想逼一個后輩做事時,誰又敢說她是個老糊涂?
這等誅心惡毒之言,尋常蠢婦誰能說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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