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賈薔小題大做,換個人他也則罷了,這么點小事……但王熙鳳不同。
這個女人,最善假人名義,行坑逼之事。
人雖美艷,行事也大氣,但受限于沒怎么讀過書,也受限于內宅的眼界,所以常做一些自以為是,實則占小便宜吃大虧的勾當。
若是讓她習慣了自作主張,日后打著賈薔的名號去插手外面的事,真到那時,賈薔非吃大虧不可。
與其等到日后發生這種大概率的破事,不如早早給她一個警告。
看著賈薔清冷森然的目光,王熙鳳心中猛然一揪,對賈薔過往的認識徹底模糊。
她從未見過賈薔如此霸道冷酷的一面,這一刻,一個嶄新的賈薔在她心中浮現:
離京前,站在榮慶堂上直斥賈赦、賈珍之流。
在江南,得林如海信任,縱橫于天下巨賈揚州鹽商間,收獲無數。
他甚至連薛家的豐字號和薛家二房都收為己用!
回京后,連偌大一座寧國府的家業都不放在眼里,再次怒聲教訓她那荒唐暴虐的公公,雖讓賈赦暴怒,卻依舊拿他無法,眼看成了氣候……
當初的紈绔少年郎,如今竟已成長到這個地步!
當然,在王熙鳳心里,賈薔還談不上有多大的權勢,比起賈家和王家來,只是一個另類。
但這個另類的霸道,今日卻讓她震撼了。
恩怨分明,然事涉根底,必寸步不讓。
與從前,竟是完全變了個人……
鳳姐兒有些心慌的賠笑道:“好薔兒,嬸嬸不過白話兩句,你可別惱。再者,我多咱替你下過令兒,你們前面爺們兒的事,和我可不相干。”
她有些擔心賈薔發作起來,也如罵她公公一般罵她。
也是實在沒法子,賈薔和賈家的任何人都不同。
只是王熙鳳也有些想不通,等有朝一日,太上皇駕崩了,沒了那勞什子圣眷護身,到那時,賈薔又該何去何從?
他莫不是以為,太上皇果真能活萬萬年?
冷靜下來,心氣極高的鳳姐兒不由暗惱道,似又有些期待這混帳侄兒倒霉的一日,看他還霸道不霸道!
賈薔卻沒再多言甚么,與鳳姐兒一道前往梨香院……
……
“二哥來了!”
薛蝌在梨香院門口迎到賈薔,鳳姐兒的馬車則直接駛往二門。
賈薔下馬后,讓高隆帶其弟子去門廳吃茶,他則和薛蝌往里面行去,問道:“急急尋我來做甚?”
薛蝌苦笑道:“是堂兄,他想出去耍子,伯娘不許。堂兄鬧開了,非要去西斜街見甚么花解語,一刻也耽擱不得。伯娘不放心,擔心他出事,堂兄就說叫你來擔保。”
賈薔聞言,抽了抽嘴角,再無他話,往后宅走去。
未幾,上了抄手游廊,不過沒走幾步,他又頓住了腳步。
看著不遠處靜靜站在那里,身著云白軟綢闊袖蘭花長衣,頭簪一白玉釵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