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聞言眉尖輕挑,道:“有事?”
王管家笑道:“打老爺從部堂回來后,親舊世交就開始不斷的登門拜訪,哪個都拒絕不得,這會兒忠林堂還有外客呢,只是……唉!”
賈薔見他面色不對,奇道:“既是世交老親,你這是……”
王管家倒苦水道:“大爺,實不是我這個當奴才的嫌貧愛富,只是今日來的這些人,登門前連個拜帖也沒送上,按理說都是惡客。而且,聽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咱們老爺在揚州府這世間第一等繁華的地方待了十多年,必已是富的流油。林家丁口簡單,也花不了多少銀錢,所以就一個個不停的訴苦……老爺已經盡量給了不少幫襯,可總有窮瘋了的,獅子大開口,要銀錢不說,還貪心不足開口要官,不達目的不肯走啊!到底是親舊世交,老爺落不下面子來趕人,姨娘和姑娘又是內眷,不好拋頭露面,就一直盼著大爺回府呢。”
賈薔聞言,不再多言,大步往忠林堂行去。
雖然聽起來荒唐可恨,然世道如此,在這個皇權與宗族共天下的年代里,怠慢親戚,尤其是怠慢窮親戚,絕對不是一個好名聲。
林如海如今“初來乍到”,名聲不可虧損在這等人身上。
好在,賈薔不怕……
……
“大爺回來了!”
侍立在忠林堂外的青衣小廝見賈薔到來,亦是眼睛一亮,高聲通傳道。
里面傳來林如海有些疲倦的聲音:“薔兒回來了?進來吧。”
賈薔推門而入,就見忠林堂內坐了七八個人,有兩個白發老翁,三個中年男子,還有四個年輕人,看衣著,的確都不怎么富余。
見到賈薔進門,一群人居然沒人起身,一個個用審視的眼神看著賈薔,似等著他主動問安。
然而賈薔卻看都未看他們一眼,幾步趕到林如海跟前,怨聲道:“姑祖丈,怎可長坐于此?太醫幾番叮囑你老,萬萬不可勞累,要多臥床歇息,多休養。連宮里天子都體恤您不易,準你在家短暫辦公,你怎可……不好,姑祖丈你臉色不對!”
一聲驚呼后,賈薔高聲叫道:“來人,快,攙扶老爺回房歇息,再速速去請太醫來!”
早有婆子等候多時,聽聞此言,趕緊上前,攙扶住林如海,不由多說送回內堂。
一陣兵荒馬亂后,賈薔肅穆著面色,凜冽見責的目光在忠林堂上一眾人面上一一劃過,沉聲道:“我不認得諸位,諸位還是都把各自的姓名留下罷。”
“留姓名?做甚么?”
有人不悅問道。
賈薔冷笑一聲道:“皇上要大用先生,傳下旨意來讓他老人家好生休養,休養妥當后有重要國事要辦。今日若無事則罷,若果真先生身體累出了差池,耽擱了國事,宮里天子降罪下來,怪我等家人照顧不周,沒有用心盡孝,要論大罪……到那時,你們總要為我分擔點罪名吧?”
此言一出,靠近門口的四個年輕人趕緊站起來,彼此對望一眼,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他們的老子曾和林家交情深厚,是世交舊族,因聽人說林家富可敵國,這才上門來打打秋風,甚至還有存了上門當姑爺的心思……
可如今眼見事情鬧大了,他們若是真有骨氣擔當,也不至于賴在林家不走,因此紛紛跑路。
有好處當然可以上,可有禍事,那就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