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皇后聞言,卻笑道:“皇上,何必動雷霆之怒,仔細傷了龍體!臣妾倒覺得,皇上想的忒壞了些,此事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氣惱!”
隆安帝冷哼一聲,道:“若這等奇恥大辱朕都不氣,這個天子當著還有甚么意趣?”
尹皇后忙賠笑道:“臣妾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皇上您想想,永昌侯仇成,那是勇冠三軍的大將軍,這等人居然有謀逆之心,若果真讓他成功起事,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臣妾知道他后面必是還有黑手,但那黑手見不得光啊,只會躲藏在老鼠洞里暗中行事,他又能有幾個如仇成這樣的武侯大將為爪牙?
今日賈薔斬殺了仇成,便等于斬斷了這幕后黑手的一大支柱,使其傷筋動骨,元氣大傷!再者,天狼莊倉庫里藏著那么多違禁兵器,可見都是為幕后黑手準備的。想準備這么多兵器,絕非易事,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往后,兵部和各京營嚴查武庫,不放一刀一箭出去,那么幕后黑手再想囤積兵器,更是難上加難。所以,今日陛下實有大收獲,幕后賊子卻有莫大的損失,陛下實不必這般著惱,氣壞龍體不是頑的呢。”
隆安帝聞言,再細細一想,居然很有道理,心里的暴怒郁火散了一半,看著皇后笑道:“朕不意,梓童竟有此等見識!軍機處那幾塊朽木老姜,不如皇后多矣。”
尹皇后笑道:“臣妾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有甚么見識?不過想著能讓皇上寬寬心,就專撿好聽的說罷了。皇上可不能取笑人家才是……”
看她如此年紀,還能這樣嬌俏,隆安帝上前將她輕輕攬住,有些霸道的說道:“下月是國丈六十大壽,朕要封他個官做,封他繡衣衛指揮僉事如何?這一次,再不準拒絕!田傅都能當繡衣衛指揮使,朕的國丈當不得一個指揮僉事?”
尹皇后聞言,卻慌忙從隆安帝懷中起身,然后大禮拜下道:“皇上待尹家已經仁至義盡,準許尹家三名子弟入國子監讀書,如此大恩,實在已經足矣。尹家子弟若有德行,自然可以在科舉考場上見真章,而后為陛下效力。可若沒有德行,他們福薄擔不住隆恩是一則,二來,若是耽擱了陛下的大事,就是萬死也難贖其罪啊!”
隆安帝聞言怒道:“你是朕的皇后,你的家人怎會是福薄之人?你在怕甚么,難道怕朕保全不得他們?”
尹皇后聞言,抬起頭來,目光崇仰的看著隆安帝,驕傲道:“陛下是臣妾的丈夫,亦是臣妾的天,臣妾怎會擔心陛下保全不得臣妾母族?只是,陛下是古往今來少有的圣君,陛下心懷開辟宇宙革新天地之大志,臣妾縱然幫不得皇上分毫,又怎敢拖累陛下后腿?尹家人之才,臣妾心知肚明,他們是做不得高官的。陛下非要降下隆恩,豈非要陷臣妾于不義之境?臣妾只有自請白綾,以全陛下千古大業!”
“梓童!!”
隆安帝感動一顆心都要化了,男人一世,誰能經得起如此善解人意的賢妻落淚?
將尹皇后攙扶起,重新摟入懷中后,隆安帝長嘆息道:“若人人能如皇后般待朕,朕又怎會苦惱至此?”
尹皇后擦去眼淚,笑道:“甚么事能難得到皇上?臣妾卻是不信。”
隆安帝搖頭道:“今日之事,不可不嚴查,可是,繡衣衛實在不堪大用。中車府卻還不到見世的時候……”
尹皇后聞言,美眸微微轉動,笑道:“寧國府的新侯爺不是今日捅破天的人么,讓他去查就是,他身上本身就掛著繡衣衛千戶的銜,讓他坐實了……”
話沒說完,隆安帝就連連搖頭道:“賈薔此子,朕如今是準備好好用用,卻沒打算毀了他。這個年紀就讓他參與到這種事情來,一來實在兒戲,他也太年輕了些。二來,他是林如海的弟子,朕還打算留給后繼之君大用。人才難得,朕不忍心。雖然眼下朕是以他為刀,追繳虧空,但有朕在,總不會用的太狠,用廢了他。他和賈家不是一回事……可若他一旦陷入這等事中,縱一時權勢滔天,事后必無保全之理,不必如此。”
尹皇后聞言眸光閃爍了下,心中雖不明白隆安帝為何改變了心意,卻還是笑道:“那也容易,不讓他入繡衣衛,卻可讓他暫時提調五城兵馬司,將京城那些所謂的幫派通通清掃一遍。有一個天狼莊,難免就有第二個。果真能查出幾個來,斷了幕后之人的兵器,豈不讓他們成了無爪牙的廢物?”
隆安帝聞言,眼眸一亮,緩緩點頭……
……
半個時辰后,等尹皇后自養心殿出,乘鳳鑾折返鳳藻宮時,低頭對身邊一黃門太監道:“牧笛,明日傳信回尹家,告訴國丈,可以交好賈家。另外,讓尹浩多去尋賈薔,他們是同齡人,好相處,讓他多多與之交好。”
能讓天子變了心思,開始器重乃至保全的少年侯爺,尹家怎可不多交好一二?
提前交好一分,便可提前積蓄一分力量……
那黃門太監聞言,輕聲應道:“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