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打雷一般的鼾聲停了,又過了一會兒,就見鐵牛蒲扇般的大手揉著眼,看到賈薔在堂上坐著,竟然單膝跪地行起軍禮來。
賈薔笑著連忙叫起后,劉老實讓就想開口的春嬸兒閉嘴,然后道:“薔兒說了,昨兒要不是你,他就壞了事了。還說你昨兒個立了功,準備在旁處給你尋個安穩的官兒當當,沒災沒難的,安安穩穩過日子,你干不干?”
鐵牛聞言登時慌了神,急道:“大人……薔哥兒,昨晚上俺和那七十一個活下來的弟兄都起了誓了,往后要共富貴,俺可不能當個孬熊,自己跑了路。俺也不會當官,不去不去,俺不去。”
“鐵牛,你個沒腦子的憨子,不想好好養老婆孩子了?”
春嬸兒到底還是忍不住罵道。
鐵牛嘿嘿笑著,大手抓著腦袋,看向劉大妞,道:“俺聽大妞的,大妞叮囑俺,要護好薔哥兒,俺聽她的。”
“你……你們真是氣死我了!”
春嬸兒氣的掉淚。
賈薔起身,呵呵笑著拍了拍鐵牛的胳膊,道:“姐夫,昨兒還沒跟你道謝呢?”
鐵牛黝黑的臉上都發紅了,嘿嘿笑著道:“這叫甚么說頭,這叫甚么說頭……”
劉大妞白了他一眼,對賈薔道:“你也是他弟弟,他不護著你,護著誰?”
賈薔笑道:“那就這樣,讓姐夫跟著我當個副指揮……”
“不行不行不行!”
鐵牛聞言唬了一跳,一迭聲搖著大腦袋道:“俺連人數都數不好,薔哥兒,俺當個吏目,管上十來個人就成,俺不當副指揮……”
哪怕春嬸兒氣急敗壞的抄起掃帚使勁揍,他也只是調整了背,讓春嬸兒打的方便些,嘿嘿笑著不變主意。
賈薔攔下春嬸兒,笑道:“官大官小其實沒甚分別。”
春嬸兒急道:“薔哥兒,你可別聽這夯貨的,官大官小怎會沒分別?”
賈薔呵呵笑道:“他是我姐夫,官再小,也沒人敢小瞧了去。”
說罷,又轉頭看著劉老實道:“舅舅,如今我成了一等侯,再住在林府我先生家里就不像了,所以只能搬回寧國府。我一個人住進去有些擔心被人害了,那里大部分奴仆婢女,婆子丫頭,都還是賈珍時的老人。所以,我想讓你和舅母、表姐帶著小石頭搬進去一起住。有你們在,有姐夫在,總能護我周全。”
聽他說的這樣可怕,劉老實都唬住了,眨著眼看賈薔道:“這樣駭人,那你還不快快趕走了那些人?如今你不是寧國府的主子嗎?”
賈薔苦笑道:“里面好多都和西府老太太有關系,如那大管家賴升,就是西府老太太老丫鬟的兒子,和他哥哥一個在西府當大管家,一個在東府當。一時半會兒,不好趕人哪。”
劉老實聞言,心里對堂堂國公府還是發憷,不過為了賈薔,終究還是一咬牙,決定進去。
春嬸兒都有些害怕,道:“常言道,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國公府比侯府還高一級,那豈不是比大海還深,可別淹死咱們了。”
賈薔笑道:“只要一家人住在一起,等閑屑小就沒機會的。過些時日,舅舅給我當個大管家,舅母和姐姐幫我管著后宅,小石頭送去賈家族學里讀書。”
這話劉老實還沒反應過來,劉大妞卻笑開了,道:“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可是卻沒你這么干的!”
賈薔奇道:“怎么了?”
劉大妞道:“咱們說起來算是國公府的外家親戚,住進去當個客倒也罷了,果真爹爹管前面,我和娘管后面,那等新媳婦進了國公府,又該怎么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