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眉頭當時就挑了起來,不無責備道:“你舅舅一家,還有舅母和表姐這樣的內眷,縱不能安置在西路院、中路院,也該安置在東路院內宅,前面是臨時住客的,怎能安置在那里?”
賈薔抱屈道:“你當我不想啊?可舅舅就是那樣的倔脾氣!要不是我跟他們說,一個人住在東府,害怕被人害了,他們壓根兒就不愿意過來一起住。旁人家的親戚見人生發了,隔著十八支竿子都恨不能貼上來,偏我舅舅,唯恐沾我一點光,反而讓姐夫豁出命去保護我,我那姐姐也是這樣的人,雖窮,但骨氣硬,一個個都和屋外吹的涼風一樣,鐵骨錚錚。哎呀,我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對了,前面我還想著,讓舅母、姐姐幫我管著東府內宅,舅舅幫我管著前面。可姐姐卻笑我說,這樣做不妥,不然等將來你會生氣……”
黛玉聞言,先是欽佩賈薔舅舅一家的風骨,聽到最后卻是一怔,俏臉漲紅,張口想罵放屁,可又因這話是賈薔姐姐所言,罵不得,只好怒視賈薔,道:“必是你在你舅舅家跟前胡說八道了!”
賈薔“懵然”:“啊?沒有啊!我甚么都沒說啊!”
“你還作假!看我不扯爛你這張假相!”
說罷,就要上前來撕賈薔的臉。
賈薔哈哈大笑著求饒跑開,等黛玉追的氣喘吁吁時,才讓她捉住,在臉上擰了下。
擰罷,黛玉才忽地凝住,這……好似還是她頭一回碰著他的臉……
賈薔見她連晶瑩的耳垂都暈紅了,也反應過來,隨即“嚶嚀”一聲,滿臉“嬌羞”的低下頭去,用腳尖劃圈圈。
這浮夸的模樣,讓原本害羞心顫的黛玉一下繃不住笑出聲來,啐道:“你再這樣作怪惹我笑,我可真就惱了!”
賈薔呵呵一笑,恢復正常神色,道:“并非捉弄,就是喜歡見你笑,好看!”
黛玉如今許是對這廝的不要臉已經麻木了,橫嗔一眼后,問正經事:“你想讓你舅舅一家幫著管家,里面的倒好說,可前面……不是有賴升他們當管家么?我聽說,賴升是賴老嬤嬤的兒子,這里面有老太太的體面在,你可仔細些呢,不是頑笑的。”
賈薔聞言心里感慨一聲,黛玉真是厲害,誰言她不食人間煙火,心里其實都明白著呢。
賈母“統治”賈家,靠的就是賴嬤嬤的那兩個兒子。
一個管著西府,一個管著東府。
他們的媳婦也是兩府的大管事,連當家太太都給幾分面子的那種。
這是賈母在賈家,現實意義里的統治根基。
誰掘了這個根基,就是要廢了賈母的“統治”,那怕是要當大仇人了!
賈薔點點頭道:“若非那些人做的實在太過,我也不會輕動他們。不過,倒是可以想個法子,借刀殺人!”
黛玉聽不得打打殺殺,只道:“你心里明白就是。”
說話間,二人至東路院,在賈薔原住處沒發現香菱,又去后面不遠處一個院子里,果然,發現香菱正在里面瘋。
倒也不算瞎頑,而是跟著幾個唱戲的小戲官學戲。
見到賈薔來,還害羞的不行。
賈薔沒有責怪的意思,笑問道:“你是繼續在這里頑,還是和我回東府去?要不你就在這再頑些日子罷,回頭等園子起好了,這些人正好和林妹妹都搬過去,你們到那邊可以繼續一起頑。這些日子我也忙,你一個人在東府無聊的緊。”
雖是如此,可香菱還是關心道:“那誰照顧爺起臥吃茶?”
賈薔笑道:“你還不知道我,一個人也能自在。”
香菱聞言,登時有些失落道:“那好吧!”不過又有些高興的寶琴和林楚還有齡官等人笑道:“我不用走了!”
黛玉沒好氣橫賈薔一眼,道:“我看你倒像寵女兒一樣寵著她,哪里還像是房里人……”
賈薔干咳了聲,岔開話題,指著一個比香菱還高興看起來和林楚差不多大,扎著兩個發髻又蹦又跳的小丫頭道:“她又是哪個?怎又來了個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