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深聞言,拱手笑道:“原該如此,只是這月二十一,是先祖百歲冥壽。雖子孫不肖,未能光耀祖宗門楣,卻還是想安排一場大戲,在坊內連演三天,供街坊百姓觀看,以告慰先祖在天之靈。”
眾人聞言,登時對這個胡深刮目相看,他這是想借此宣揚宣揚胡家祖宗的大功啊!
也是,若再不宣傳宣傳,民間百姓怕都忘了他們祖宗的功勞了!
只憑他們自己一張嘴,便是天天吹又能吹幾家?
賈薔見胡深拱手求來,便含笑點頭道:“既然是先安定侯的百歲冥誕,那自然沒甚說的,先以安定侯家為急罷。”
最后一句話,是對賈蕓所言。
賈蕓笑著點頭應下道:“知道了。不過侯爺,這連演三天,怕是不好義演……”
賈薔聞言勃然變色,厲聲斥道:“胡吣甚么?安定侯府胡家和我家乃世交之族,你再瞎扯……”
不等他罵完,胡深忙上前勸道:“寧侯雖高義,但戲班子的花費嚼用沒道理讓寧侯來承擔……”
賈薔卻不容拒絕,斬釘截鐵道:“若只是為了閑暇取樂,那諸位世伯世叔想請戲班子演幾天,我肯定不會充門面硬逞強。但咱們這些人家,祖上都是換命的交情。給老祖宗過冥壽唱戲,我這個后輩還收銀子,這不是在罵人么?若是胡叔非要掏銀子,那還是另請高明罷!”
原以為賈薔、賈蕓唱雙簧的眾人,這才看明白,原來賈家并非只認銀子。
先前見他和一眾人張口銀子閉口銀子,而心生不滿的許多人家,此刻也扭轉了形象,紛紛贊揚起賈家來。
這讓在后面看著的賈政,大松了口氣。
而原本還等著這些高門勛貴打發走后,再一起高樂頑鬧一宿的馮紫英等人,沒想到這些糙老爺們兒居然始終賴著不走,賈薔只客氣一句,竟又往寧安堂吃茶去了,馮紫英、蔣玉涵、柳湘蓮見時間實在不早了,沒法子,便決定先告辭,改日再聚。
實在熬不過這些老滑頭……
但王守中沒走,因為東盛東家趙東林也沒走。
他先前一直不知道,趙東林之子居然拜了賈薔為師,此事對恒生王家,實在不是好消息。
這會兒見趙東林不走,他怎么肯走?
賈政勸賈薔去偏廳待客,賈薔也不大想走動,寧安堂里正熱鬧,怕是還要準備一頓晚飯……
眼下仆役們開始收拾殘局,他就和趙東林并王守中往一邊走去,在馬棚附近尋了個清靜空地坐下,恪和郡王李暄自認不是外人,便一直跟著看熱鬧……
趙東林看了李暄一眼后,發現他著實沒有這個覺悟,無可奈何下,只能開門見山道:“寧侯,東盛號見過貴家德林號的布和綢緞,顏色實在鮮艷,比先前寧侯賣給東盛號的紅,更好看!不知寧侯是否愿意兩家合伙來做?”
賈薔略略好奇問道:“趙家打算怎么個合伙法兒?”說著,還擺了擺手,讓王守中稍安勿躁。
趙東林咬了咬牙,道:“如果德林號愿意以染坊和方子加入東盛,東盛愿意讓出三成的股本!”
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所謂的德林號,其實不過一個剛起步的染坊,就那些缸甕水槽,加起來了不起也超不過三千兩銀子。
而天下八大布號之一的東盛,三成股本值多少銀子?
百萬之巨都打不住!
光那份遍及天下的鋪貨渠道,各省各州府的門鋪布號,就不知道值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