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笑道:“我到這會兒還摸不著頭腦,怎都來了?”
寶釵笑道:“云丫頭在這邊嘰咕了半晌,連說甚么也沒講明白么?”
賈薔搖頭道:“大致心意還是明白了……”又問賈母道:“您老封君怎么來了?”
賈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嘆息道:“看你氣色,果然有郁憤之事發生。你也是,出了甚么事,就一人在這邊窩著。你也沒個爹娘老子在,有甚么苦事,何不到西府上來說說?就這樣自苦……”
這番話登時說的姊妹們眼圈都紅了,黛玉更是落下淚來。
寶玉看了一圈,見黛玉和那個同黛玉有七分相像的齡官都在落淚,其她女孩子們也都同情關心的看著賈薔,卻無人看他,一時間怔在那里,心里苦悶道:原來,這世上女兒家的眼淚,果然不獨為他而流……
賈薔呵呵笑道:“老太太可是從哪里聽說了甚么?”頓了頓又道:“且先里面坐罷。”
十二戲官散去,齡官三次回頭的模樣,倒也讓一些人側目……
寶琴也引著薇薇安和凱瑟琳,和小角兒、小吉祥、雪雁去別的地方頑了。
中堂上,賈母、王夫人并諸姊妹落座后,鳳姐兒對賈母笑道:“我旁的不羨慕,就羨慕東府的這暖氣,薔兒可真會受用!”
賈母叮囑賈薔道:“這樣的偏院也還罷了,寧安堂你莫要亂動。”
賈薔呵呵笑了笑,不置可否。
賈母看著這個重孫,牙有些癢癢,干脆說正事,免得氣壞了自己,道:“太太說,王家舅太太打發人送了封信過來,說外面都傳,你吃了個大虧,手下精干的人讓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干。你氣的拿漕幫出氣,果真有這樣的事?”
賈薔聞言眉尖一挑,看向王夫人,道:“王家舅太太想做甚么,來給漕幫討人情么?”
王夫人面色淡淡,道:“只是勸哥兒莫要給賈家樹立太多大敵。漕幫,據說是天下第一大幫。和幾個天下督撫交好,就是都中的許多王府,都和漕幫關系莫逆。所以,勸哥兒三思而后行。”
賈薔冷笑一聲,道:“那就勞煩二太太告訴舅太太,好意心領了,只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懂甚么外面的大事?再者,我賈薔自有先生在,家里也有尊長,她王家自家的子侄都沒教好,一群歪瓜裂棗,沒一個上得了臺面的,我賈薔如何行事,憑她也配來指手畫腳?”
王夫人聞言,面色陡然漲紅……
“薔哥兒!”
賈母見賈薔一番話將王夫人說的下不了臺,斥道:“你有火去王家撒,太太是我賈家的人,你就朝她來?”
賈薔搖頭道:“今日我查抄漕幫大岳賭坊,漕幫就請了史家、陳家、石家、傅家等七八家出面求情。漕幫為何不敢讓人直接上賈家求情,便是因為做賊心虛!史家他們為何不上門來求?是因為連史家都明白他們在為虎作倀,是在幫漕幫壓我賈家,他們不敢上門。偏王家這位巴巴的寫一封信來,又是威脅又是恐嚇,她也不照照鏡子瞧瞧,她算老幾!不知死活!”
“罷了罷了!”
賈母對王夫人道:“今兒薔哥兒心里不痛快,壓著火氣,你那嫂子也不是什么聰明人,沒的連累到你。太太還是先回罷,回頭我讓薔哥兒再同你賠不是。”
王夫人原也待不下去了,漲紅著臉,由李紈、彩霞護送著離開。
等王夫人走后,賈母勸賈薔道:“你就算不看別的,好歹看在寶玉和你二嬸嬸、三姑姑的面上,總也該敬太太一敬。便是玉兒,對她這舅母也是敬著的。你只顧著遷怒她,又讓她在晚輩跟前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