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居然點頭認同道:“原就是,香菱是被薛家強送給爺的,我是賴家送來巴結爺的,只平兒姑娘,才是爺主動要了來的。”
香菱用肩頭撞她一下,笑道:“偏你怪話多。”
晴雯一個不防,被撞了個趔趄,大怒道:“香菱,你這蹄子偷襲我做甚么!”
香菱忙賠不是,又說了兩句軟話,晴雯才大度放過,賈薔嫌棄道:“明兒趕緊同我一道鍛煉身子骨,就你這身板,別說日后生孩子,就是一場重點的風寒也經不起。”
晴雯聞言,俏臉登時大紅,正想說甚么,就聽香菱咯咯笑道:“晴雯要生孩子嘍,晴雯要生孩子嘍!”
晴雯便張牙舞爪的撲了過去,趁她們頑鬧成一團時,賈薔搖了搖頭,出門往后院行去。
晴雯這丫頭,大概所有的智慧都放在了女紅巧手上。
她的針線功夫,黛玉都贊過。
只是其他方面嘛……
……
月華滿地。
靜謐的小院內,顯得有些清寒。
進了院門,沿著抄手游廊往內行去,遙遙便可見一美人,靜靜的坐在燭光里,倒映在油紙窗上。
那舉起的繡帕,想是在擦拭眼淚罷。
“啪,啪啪!”
房門被敲,屋里美人顯然一驚,微微沙啞但仍難掩柔婉的聲音問道:“是誰?”
賈薔微笑道:“我,來瞧瞧平兒姐姐。”
平兒沉默了稍許后,語氣有些哀婉道:“我不過一個奴婢,哪里當得起侯爺姐姐之稱?侯爺,您就……”
不等平兒說完,賈薔輕笑了聲,截斷道:“平兒姐姐是不是想不通,我為何非向二嬸嬸討要你?我坐擁一座國公府,堂堂一等侯,甚么樣的女人找不到?”
也不需平兒回答,賈薔倚在門邊,望著廊外天際的一輪明月,嘴角掛著微笑,淡淡道:“我曾做過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夢。夢里的賈家,沒有‘我’。賈珍沒死,賈蓉沒殘,倒是秦氏命喪在天香樓。賈家建了好大一座園子,貴妃回來省了親,號稱是烈火烹油,繁花著錦,好生興旺。
但是,好景不長,也不過二三年功夫,宮里貴妃暴斃,賈家因為修園子省親,花費太多,入不敷出,也敗落下來。為了維持生計,二嬸嬸往外插手訴訟,還放印子錢,她行事酷烈,多虧了你處處替她周旋轉圜。后來因為賈赦、賈珍、賈璉之流犯了大過,舉家被抄,死的死,散的散。二嬸嬸的事,也東窗事發了。賈璉休了她,二嬸嬸只能拖著病體回金陵,卻為王家所不容,最后,病死在一座山神廟里。平兒姐姐,你知道你在甚么地方么?”
平兒聽的心里冰寒,毫不猶豫道:“自然是奶奶在哪,我在哪!”
賈薔輕聲一笑道:“錯了,你受二嬸嬸所托,忍辱負重,留在賈家幫她照顧她和賈璉的幼女。”
“啊?奶奶和二爺有了一個女兒?”
平兒竟為之欣喜。
就聽賈薔冷笑道:“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的命運罷!二嬸嬸被趕走后,你倒是被扶正了。可惜,賈璉豈是個安生的主兒?沒多久,又勾搭了個別人的老婆。這一次,你卻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生生被人毒死!你知道最慘的是甚么?”
平兒聽的心驚膽戰,恐懼道:“是……是甚么?”
賈薔道:“你死后,賈璉入了罪下了大獄,結果二嬸嬸的女兒,被王仁和賈芹合起伙來,賣去了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