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話便是連枕邊人都不能說。
不再理會李暄,隆安帝看著尹后笑道:“尹家素來甘于清貧,怎么這回愿意出手了?”
尹后聞言,如詩如畫一般美艷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羞赧之色,遲疑了下,方道:“臣妾本都不好說,只是陛下問了,不能不說……原先倒也沒甚么,可如今尹家為了準備子瑜的嫁妝,才發現居然湊不出三十二抬像樣些的嫁妝來。尹家使人打聽了,當年榮國公賈代善嫁女時,鋪十里紅妝,一百零八抬嫁妝,惹得多少人眼紅。如今這些嫁妝必是要都留給林家那丫頭,尹家不能和賈家、林家這樣的世代公候之門相比,可三十二抬總還是要湊出來的。臣妾雖貼補了些,但也還差許多。所以……”
隆安帝聞言,居然跟著有些慚愧起來,道:“歷朝歷代,何曾有后族窘迫到這個地步……”
尹后忙笑道:“也是趕上了人家富貴幾輩子的人家,不然尹家其實過的很好了,也皆是托了皇上的福呢。”
隆安帝嘆息一聲后,牽起尹后白皙的玉指,輕聲安撫道:“快了,快了,皇后且再忍忍罷……”
尹皇后聞言,鳳眸中閃過一抹亮光,愈發笑的傾國傾城……
……
榮國府,榮慶堂上。
湘云等人進來時,琥珀、翡翠正帶著幾個小丫頭子擦地上的狼藉污漬,和血跡。
看的一眾姊妹們心驚膽戰。
高臺軟榻上,王夫人和來說話的薛姨媽正在勸賈母,賈母抹淚抹的厲害……
賈薔倒還好,坐在下面椅子上,自在的啜飲著茶水。
不過看到賈家姊妹進來了,還是得起身,輩分矮著呢……
看著湘云蘋果臉上,一雙大眼睛巴巴的死盯著他瞧,賈薔呵呵笑道:“你慘了,往后侄孫女兒成為親孫女兒,豈不是要被寶玉欺負?寶玉可是很壞的。”
湘云聞言,忍不住笑了笑,賈薔沒理張牙舞爪的寶玉,對高臺上的老太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攔得了?再說,史家第一代出了一個保齡侯,何等了得。第二代雖然反叛到元平功臣那邊去了,可一門出了雙侯,也是風光到了頂點!可天下事總不能甚么好事都讓史家占了罷?俗話說的好:十分能耐使七分,留下三分給兒孫。十分能耐都使盡,后輩兒孫不如人……便是這個道理。不過咱們這樣的世勛之族,最不怕的就是這種情況。只要不作死,哪怕平庸上二三代,緩緩勁兒,到了下一代,總能出現個有出息的。我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史家這一輩還有侯爵,哪怕再廢物個幾十年,也能熬出一個成器的來。兒孫自有兒孫福,哪里還用你老來哭他們是廢物……”
“呸!我是在哭他們?”
一番話說的賈母解開了心結,只是面子上實在過意不去。
史家人太不爭氣是一個緣故,賈薔拿史家人當傻子涮,也是一個緣故。
史鼐夫婦前來救兒子,盛氣而來,結果遇到比他們還橫的賈薔。
非但搶先發難,指責史思強搶自家姐姐的辛苦銀子,還怒斥史家霸凌兄嫂遺孤,要上折子彈劾史鼐,非奪了他的差事不可。
等史鼐夫婦畏懼軟和下來后,賈薔又說賈母要收養湘云,強讓史家分出一半家財來,當湘云嫁妝。
這不是要人親命么?
史鼐夫婦差點跳起來,老保齡侯府當年未必比賈家差多少,可到了第二代,就因為要分出一個忠靖侯府,家底一下就分拆出去一半。
可別小瞧這種分拆,雖然說財富只分成了兩份,可日常開支卻增長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