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大冤,卻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老太太,這就是你老不講道理了。今日太后、太妃、皇后、皇妃還有宗室諸王王太妃、王妃,再加上公主郡主,足足上百人,你老太太在后面不知哪里待著,我到哪去認你去?”
要是知道黛玉去的話,他說不得會在人群中會多看一眼……
李紈是厚道人,見賈母氣的臉都白了,笑著勸道:“好薔哥兒,你可別再說了!老太太今兒也累了一天了……”
賈薔點點頭,對賈母道:“你老再辛苦些時日,等忙完這一段國喪,我讓人送你老和寶玉一起去洗溫湯,好好解解乏,對身子骨也有好處。”
寶玉面色一黯,賈母聞言,臉色卻總算舒緩了些,遲疑了下,又問道:“你果真離不得人?要不,明兒還是你送我和太太進宮罷……”
賈薔道:“都說了我有公事要忙,怎么,讓寶玉和賈環去不行?又不用他們趕車抬轎的。”
賈母沒好氣道:“環哥兒那上不得臺面的,如何進得宮?他去得我還帶不出去呢。”
賈薔這才想起,這位老太太也是極要體面之人,前世南安郡王太妃等人來訪,要見賈家姊妹,賈母卻也只讓林、薛、史外加一個探春出面。
再想想環三爺那副尊榮和英姿,著實入不得她的眼。
念及此,賈薔又皺眉道:“那寶玉呢?”
賈母頓了頓,不大自在道:“寶玉身子骨只外面看著好,里面虛的緊,早起外面寒氣露重,他如何經得起?”
賈薔臉色難看起來,道:“他經不起,我經得起?寶玉還是個胖子,我外面看著都比他瘦弱多了,里面更虛!老太太我勸你老也別偏心忒過了,這會兒連轎子都不舍得讓他跟,將來還指望他送你上五臺山?”
賈母聞言,終于笑了,對薛姨媽、王夫人笑道:“我都快忘了,這猢猻也是個還沒成親的半大小子,只拿他當寶玉父親這一輩的。瞧瞧,如今還拈起酸來了。”
薛姨媽大笑道:“論起來,他也就比寶玉大個二三歲,不過素日里太有能為,辦得也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誰還想著他是個孩子?”
王夫人也輕聲對賈薔微笑解釋道:“若只是外面霜寒倒也罷,我雖嬌慣寶玉,卻也不在這一點。只是到了宮里他也沒地去,只能在外面熬著,果真吹一整天風,怕是熬不住。哥兒你有公事辦,去哭完靈,便去忙正經事了,不必守在那……”
賈薔卻還是搖頭道:“那也不成,明兒寅初我就得去衙門,安排妥當后再進宮,比你們早走一個多時辰呢。這樣,寶玉先護著你們去宮里,等我進宮哭完靈,出來接他去兵馬司衙門。晚上再哭靈時帶過去,正好一起接老太太、太太出宮。”
王夫人臉色隱隱有些難看,不過想想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賈母見寶玉實在不高興,猶豫了下,卻又道:“要不,從族里尋幾個人來?”
賈薔聞言,皺起眉頭來看寶玉,聲音輕淡的問道:“寶玉,老太太說用不得你,讓從族里選人代替你,你怎么說?”
光聽到這聲音,寶玉就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再看向賈薔的眼睛,只見其目光仿佛在看一陌生人般。
寶玉雖然常常叫喚賈薔欺負他,但他心里還是清楚,賈薔雖有些事看不慣他,但仍一直將他當朋友,大都是在與他開頑笑的。
若果真厭棄了他,賈薔直接不讓他去東府,他又能如何?
可眼下,寶玉卻看得出,賈薔是真的生氣了。
寶玉自忖,若他今兒敢說出,讓族人代替他,那往后賈薔怕是再不會拿他當朋友了,也再不會看得起他了。
因此雖然心里十分不愿奔波,只想在家里待著,但眼下卻不敢說出個不字,不無幽怨的看了賈薔一眼后道:“我去,我去還不成么?”
賈薔扯了扯嘴角,見賈母瞪著白眼看他,也懶得理會這個糊涂老太太,就要告辭,卻見賈政又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