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聞言愈發高興,對王夫人道:“到底是我的玉兒疼我!薔哥兒那孽障,是再也指望不上的。”
王夫人淡淡笑了笑,道:“都是好孩子。”頓了頓又問道:“怎么聽說,這兩日莊子上不素凈,有歹人要闖進去?”
黛玉忙道:“并沒那么唬人,薔哥兒早先就做了準備,壞人還沒露頭,就被抓起來了。”
王夫人聞言笑了笑,道:“那就是昨兒薔哥兒在唬寶玉呢。”
眾人聞言,不解其意,看向垂頭喪氣懊惱非常的寶玉,賈母在一旁笑道:“不相干,下回我也去,姊妹們都去,你再跟著去,豈不更有趣?”
安撫罷寶玉,賈母看了圈,好奇問道:“鳳丫頭呢?她不是也去了?”
寶釵忙道:“方才平兒下車說,鳳姐姐顛簸了一路,身子有些不適,怕是要吐。不敢來這邊,擾了老太太和姊妹們的興致。等她回去略略緩一緩就來,請老太太、太太別怪罪。”
賈母笑道:“怪罪甚么?這丫頭也是……這兩天,她可好一些了?”
寶釵笑道:“好多了,又能說笑罵人了。”
探春等人都笑了起來,昨兒鳳姐兒才被她們一起教訓了回。
賈母見她們姊妹們高興,心情也愈發高興起來,得知她們還未吃早飯,便忙讓李紈去廚房里準備,又對王夫人道:“既然好多了,那就好。正好璉兒在東路院也待不下去了,他干下那等混帳事,如今聽聞他老子養過來了,唬的甚么似得,白天夜里睡不著,罷了,讓人接過來罷,送回他們院子里去好生休養。”
王夫人聞言,淡淡笑了笑,道:“老太太說的,原是正理。就怕,鳳丫頭那性子,又鬧將起來。”
賈母擺手道:“再不會!鳳哥兒我最是知道,雖性子烈,卻是個明白人,極通道理。再怎樣,還能記一輩子的仇不成?日子總還要過下去。再說,等璉兒養好了傷,還要去甘肅鎮……唉,每每想到這個,我心里就難受不落忍。不行,回頭我再和薔哥兒說說,家里就這么幾個哥兒,送到那么遠去吃沙子,還了得?”
……
賈母院后,南北夾道邊的三間小抱廈內。
西廂房里,剛剛進屋子安頓下來的平兒,看著眼神慌亂,但俏臉簡直流光溢彩的鳳姐兒,不安的喚了聲:“奶奶……”
鳳姐兒聞聲,眼淚一下流了下來,伸手就在平兒胳膊上打了一巴掌,咬牙恨道:“昨兒你死哪去了?怎不早些回來?”
平兒亦是流下淚來,悔恨道:“昨兒我擔心香菱伺候不好爺,她睡性大,進門就躺倒睡下了。我一直在等爺回來,沒想到也睡著了。實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鳳姐兒面色蒼白,緩緩道:“平兒,此事,便是一個字都不能往外說,只當甚么都沒發生過。若有半個字傳出去,我也不用活了。”
平兒忙道:“香菱那丫頭睡的死死的,我聽到動靜起來時,她還打著小鼾呢。先前我也細細觀察她,還是一臉迷糊的樣子,斷不會知道的。”
鳳姐兒聞言,輕輕呼出口氣,面皮又臊的滾燙,隔著一條路,也能聽到動靜……
就聽平兒小聲道:“奶奶,日后可怎么辦呢?”
鳳姐兒咬牙啐道:“還能怎么辦?只當甚么都沒發生過!你當我是瀅婦不成?若不是他確實走岔了道,我寧肯不活了,也不與他相干罷休!”
平兒忙勸道:“斷不是故意如此,爺必是認錯了人。爺也說了,他只記得奶奶和我住在左邊,卻忘了,上山的左邊,和下山的左邊不是一回事。再加上也是我的不是,跑到香菱那邊去了,正巧房里只留下奶奶一人,所以才……”
“好了好了好了!”
鳳姐兒聞言心慌意亂的喝斷道:“不管如何,昨兒的事只當沒發生過便是。往后,再不許說。”
平兒忙應下,道:“我們爺也說了,再不會提起。”
鳳姐兒恨道:“他當然不會提!”
平兒又哄了兩句后,擔憂道:“奶奶怎么走路都不順當了?”
“……”
鳳姐兒俏臉一下剎紅,兜臉啐了聲,道:“你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