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聞言,眉尖輕挑,看向王夫人,笑道:“太太這樣說,莫不是也有人走了太太的門路?”
不等王夫人答話,賈母就開始趕人了,道:“罷罷,你自去忙你的才是正經。誰也沾不得你的光,你就自己守著生發罷。”
賈薔笑了笑,道:“好好做人,干嗎非要沾光?天助自助之人,果真有心上進,當初我就告訴那些開國門第,想來的都能來,堅持下去做的好就能得位置,憑本事得!那會兒不來,不愿挨臟受累,眼下馬上要盡全功了,一個個倒是腆著臉上門來摘桃子,他們也不嫌自己臉大!老太太只管同他們說,賈家外面的事你老做不得主,我這個賈家族長,反叛悖逆的很,竟不許你老管外面的事。果真有甚么心思,讓他們只管來尋我開口就是。”
說罷,又與薛姨媽并其她賈家姊妹們點了點頭后,轉身離去。
等他走后,賈母無奈對薛姨媽吐槽道:“瞧瞧,就是這樣六親不認的楞種!虧他也知道自己反叛悖逆!”
薛姨媽笑道:“也是不容易,我初聽聞都不敢信,這樣一個尊貴的侯爺,跑去干那樣的事,也實在難為他了。”
賈母笑道:“所以我才沒逼他!你說那些人家也是,果真想要個官兒,早早打發了子弟去薔哥兒麾下磨煉磨煉,難道他還會小氣?旁的不說,王家就有兩個,還是庶出的,在王家都不受人待見,如今在薔哥兒手下卻是做的極好。雖然官兒當的不大,也管著幾十號人。還有鎮國公府、理國公府的子弟,一個個也都開始帶兵了。果真讓他們世交子弟進去,豈不讓薔哥兒坐蠟?”
薛姨媽聞言,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面色寡淡的王夫人,而后笑道:“還是老太太通透,這么一說,我們也就明白了。說起來,老太太如今待薔哥兒也愈發親近了。”
賈母笑道:“我這邊不算甚么,姨太太是不知道尹家那邊,她家那老太太,才是真正會疼人。國喪期間勛貴之族不能吃肉,她知道薔哥兒辛苦,就使人單門準備了藥膳送去了衙門。嘖,我這邊再不待薔哥兒好一些,怕這孩子心里都要改姓姓尹了!”
又說了一起子話,賈政過來,得知賈蓉不需要操持喪事,只待去家廟祭拜一番,也就離去了。
……
翌日清晨,天還未明。
賈薔先讓人去衙門里告了假,并讓高隆、胡夏等人領著繼續做事。
而后,他則在管家李用和商卓的陪同下,去了宗祠進了香。
最后,去了宗祠后的院子。
中堂上,丹爐燒的火熏火燎的,四周亂糟糟的,朱砂、石硫磺、赤白等煉丹之物,滿地都是。
賈敬須發皆白,雙目赤紅,如魔怔了般在丹爐前搗騰著,許是早已忘記了日夜。
賈薔一行人進來,他也毫無所覺,只是死死盯著丹爐。
身材高大的老奴焦大聽到動靜自另一間房走來,身上披著衣裳,看到賈薔后也不見禮,只硬邦邦道:“沒多少時日了,如今人已經不中用了。一心想著煉出仙丹得道后,再拾掇了你。也不吃飯,只拿那些鬼頑意兒當飯吃,倒也真有些名堂,白天黑夜都不睡。就看能熬幾日……”
賈薔聞言,嘆息一聲道:“蓉哥兒昨兒晚上才沒的,留下遺愿,讓今天就送去家廟那邊,不肯在賈珍待過的地方多留。”
焦大聞言,好一個魁梧的皓首蒼髯的老兒,竟悲痛萬分的放聲大哭起來,道:“太爺哇!你老出兵放馬九死一生打下的家業,如今……如今大房卻要死干凈了!太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