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聞言點了點頭,再看看身后,越來越多的商號掌柜、伙計甚至連客人都一并出來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
他轉過身去,鐵牛上前拿大銅鑼敲擊了幾下,讓人群安靜下來后,賈薔大聲道:“想來諸位東城父老已經聽說了,步軍統領衙門來了新的大都統,看中了東市富裕,就打發了人進來,準備再收一茬衛生銀子和火禁銀子。”
聽聞要被割韭菜,諸家豈有高興的道理?
兵馬司能強收,是因為國喪期間人家實打實的苦干了一個月,成效也都看得見,且平日里,東城地面上也是靠兵馬司來維持治安和火禁的,和步軍統領衙門甚么相干?
因此一時間,罵聲此起彼伏。
楊家的底細不算甚么秘密,因此直接往楊華身上人身攻擊的不再少數。
“我早就知道楊家不算好人,能養出個下毒暗害嫡子的庶長子來,可見楊家甚么品性!”
“就是,合該楊家絕戶!”
“在甘肅鎮待久了,窮瘋了,進京后開了眼,就開始搜刮銀子了!”
“做夢!該死的丘八,想銀子想魔怔了!”
“他娘的撞客了罷?”
“鐺!”
“鐺!”
“鐺!”
“鐺!”
在賈薔示意下,一陣巨鑼聲將嘈雜咒罵聲壓了下去,賈薔再度大聲開口道:“我兵馬司為何收這兩項銀子,收來都用作甚么用了,東城父老最明白不過。如今步軍統領衙門巡捕五營也想來收,本侯是萬萬不能答應的,你們能答應嗎?”
“不能!”
“不能!”
“我答應他個吊毛啊!”
一片群情激奮中,楊華率五百本部兵馬也終于趕來了。
這就能看出沙場老將和京城少爺兵牙子之間的區別了,這五百自甘肅鎮帶來的本部兵馬一露面,都不用鼓噪甚么,巨大的壓力就鋪面而來,煞氣之重,讓人心驚。
賈薔暗自慶幸,得虧將幫閑和大部分兵丁都撤了去,不然此刻怕是要出大丑。
不過眼下,他倒不怕了。
楊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對一位國侯和王爺不利。
面對如此雄兵,賈薔非但不退,反而單槍匹馬上前,沉聲質問道:“忠勤伯,何故讓巡捕五營的兵馬前來騷擾地方?”
忠勤伯楊華騎于馬上,目光冷漠的看著賈薔,淡淡道:“步軍衙門有清查地方,維護京城安穩之責。巡視東城,需要你兵馬司的同意?”
賈薔冷笑一聲,不怕他開口,就怕他不開口,直接下令動手。
只要肯開口,那就好辦了。
賈薔大聲道:“步軍統領衙門的確有維穩京城安寧之責,可那是有事故發生后,兵馬司或順天府衙役處置不過來,才會派人通報步軍營出動。如今東城無事,步軍營何故擾民?”
楊華哪里愿意和一個小輩扯這些,可他經驗老道,看出東城百姓尤其是東市上的商戶都被賈薔鼓噪起來,敵視步軍營。
若是今日不辨別清楚,往后東城就真的沒有步軍營的立足之地了。
連忠勤伯楊府,都要隨之蒙羞。
楊華沉聲喝道:“誰說東城無事?本督近日肅清為禍五城百姓之幫派臭蟲,得聞金沙幫的總部如今便在東城,今日前來,便是為了懲治捉拿欺壓東城良善的金沙幫賊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