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鐸更不用提了,只想想姜家三子敢喊出“姜家軍”這三個字,就知道姜家在軍中的勢力有多龐大。
即便二人現在都在舉刀,不斷的往自身勢力范圍內下狠手。
可再下狠手,換來換去其實終究不過是他們的人。
賈薔就不信,隆安帝能忍得了他們。
他都不信,那荊朝云和姜鐸兩個智謀心機絕對在他之上的老妖怪,會相信?
林如海笑了笑,道:“其實許多事,也沒你想的那么難。皇上許了姜鐸,死后封王,配享太廟,只要他能將軍中事理清理順了。雖然這句話沒說的那么直白,但卻是當著軍機處幾位大學士和六部一些重臣的面親口說的。你以為,皇上會反悔?”
賈薔吃了一驚,道:“皇上,舍得下這樣大的血本?”
林如海轉過頭,看向賈薔道:“所以,皇上乃世之罕見的英主明君!這句話,不僅讓姜鐸拼了那把老骨頭做事,也讓其他人看到了希望。皇上連姜鐸都能容,難道還會忌憚猜疑其他?不僅如此,皇上再次對荊朝云明言:天下人都在猜疑荊朝云,唯獨朕不疑。只要荊朝云兢兢業業辦差,朕必讓君臣情分,善始善終。”
賈薔聞言,沉默了好半晌后,欽佩道:“皇上之胸襟氣魄,實在是令人敬佩!一邊推著二人高舉屠刀,在官場上和軍中殺的血流成河。一邊卻又準備保全真正能辦事的人,全君臣情分。厲害……”
林如海呵了聲,道:“這不是厲害,是英明。另外,竇現竇廣德已經快要回京了。我料他回京之后,必掌御史臺。此人,卻是連半山公的面子都不給的剛正暴烈之輩。薔兒,不可大意啊。”
賈薔明白林如海這番話的良苦用心。
眼下元平功臣和景初舊臣都在陷入殘酷的內部廝殺和權勢斗爭,而賈薔的先生加岳父老子卻高升軍機大學士。
更不用提他還成了皇后唯一娘家嫡親侄女兒的姑爺,平日里和皇子勾肩搭背,廷杖都一起挨。
賈家還出了一位皇貴妃……
怎么看,賈薔都是當之無愧的最紅少年權貴,可以平趟神京城,神擋殺神,佛擋誅佛。
但林如海卻告訴賈薔,皇上以莫大的胸襟氣魄,收服了姜鐸和荊朝云為其所用,所以這兩個人,賈薔就先忍不起。
且馬上又有一個剛正暴烈連新黨魁首韓半山的體面都不給的竇青天要回京……
如此一來,恣意妄為之人的危險性,就更大了。
誰要是落到竇現手里,豈不成了他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最重要的是,如此雄才大略的天子,會容忍一個紈绔子弟興風作浪?
明白林如海的良苦用心后,賈薔笑道:“先生放心,弟子絕非猖狂之輩。只要別人不招惹我,我才懶得抽風似的去惹旁個。另外,這次孝期一年,除了經濟營生上的事外,其他的我甚么都不理會。東城兵馬司按部就班的做事就好,另外如金沙幫之流,也全部偃旗息鼓,安安靜靜的做事。風高浪急之時,還非要去操弄船只,那是作死,弟子不為之。”
聽他說的有趣明智,林如海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薔兒能如此作想,我就放心許多了。恭謹,謙卑,不管在甚么時候,都是修身的好品格。”
賈薔應下后,師徒二人也到了中堂,從香菱手中接過茶盞,讓她退下后,賈薔服侍著林如海吃了口參茶,而后說起了賈敬最后之謀。
林如海聞言,凝神半晌不言,最后看著賈薔取來的那一方寶璽,眉頭更是緊緊皺起。
賈薔小聲道:“先生,這個東西,該如何處置?”
林如海輕輕翻轉了寶璽,看到下面刻印的篆字后,面色愈發凝重。
他輕聲嘆道:“竟會是,天子六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