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趙國基和離,趙棟改姓陶。”
……
回程的馬車上,賈薔見鳳姐兒沉默許久,便輕聲寬慰道:“你和陶二娘的處境不同,她只要思量她的兒子,而你,比她肩負的東西多了太多。不過,若有一日你也想這樣做,只管去做便是,萬事有我在。”
鳳姐兒聞言紅了紅眼圈,不過到底沒落甚么淚,自嘲一笑道:“我尋思的不是這個,而是原以為這世上的女子,多只是附在男人身上求活的可憐人,我實瞧不起那樣的。沒想到,還有這樣了得的奇女子。她也真有這份魄力,當晚就帶著兒子跟小婧走了。”
平兒笑道:“這也不算甚么,陶二娘的確聰明,不過西斜街會館那邊,也有幾個姑娘,真是聰明到家了,做事愈發有條理和主見。又都識文通墨,很是了不得。跟著爺當了半年先生,如今那邊的賬房都有些算不贏她們了。”
鳳姐兒聞言,愈發受打擊道:“也是奇了,從前怎沒見這么多能干的,如今倒成不值錢的了,一禿嚕一禿嚕的往外冒。”
平兒笑道:“從前即便是有,可誰敢讓她們做這些大事?便是奶奶這樣的能為,也不過在家里操持伺候人罷了。說到底,還是爺不凡,給了她們那樣的機會。”
鳳姐兒氣道:“你這話酸的讓我想啐你!”
平兒偏著頭,笑顏如花。
賈薔難為的看著鳳姐兒道:“我倒是也可以安排你做個好差事,可是……你又不識字啊。”
“噗嗤!”
平兒實在忍不住,噴笑出聲。
她原也不識字,可這半年多來,一直跟著身邊人學,如今倒也認得幾百大字,至少平日里認個賬簿書信甚么的不成問題。
且她仍在勤學著。
這話卻惹惱了鳳姐兒,撲到賈薔身上就要和她拼命。
結果自然被收拾了一通,可惜這幾日身子不受用,見喜了。
等送到西府二門時,氣呼呼的回宅子了。
賈薔則和平兒回到了東府,因平兒身上也不受用,就讓她早早回后院歇下了。
而賈薔,則就著月色,往東路院行去。
至一處小院,推門而入,輕輕叩門,門開,一丫鬟見竟是賈薔前來,登時驚喜,回頭對另一丫頭說:“瑞珠,快去告訴奶奶,侯爺來了!”
……
榮國府,大花廳后。
寶玉院。
臥房好似姑娘的房間,門上掛著蔥綠繡花軟簾,屋里墻壁玲瓏剔透,琴劍瓶爐皆貼在墻上,錦籠紗罩,金彩珠光,連地下踩的磚皆是碧綠鑿花的,床上的床帳,也是最精致不過的暖黃紗。
屋子里的氣氛卻有些不大對,寶玉伏在床榻上哭泣不止,襲人、麝月、秋紋、碧痕等丫鬟在一旁面色難看,似想勸,又不知從何勸起。
寶玉今日被賈薔罵了個狗血淋頭,賈薔走后,要不是賈母、王夫人攔著,他就要被賈政打死!
賈政旁的不敢自吹,可在保護自己身邊女人一事上,他覺得賈薔都沒他做的出色!
最讓寶玉心痛的是,姊妹們看他的眼神,都分明已經變了,好難過……
碧痕素來是個牙尖嘴利的,只不過也不敢罵賈薔甚么,只將罪魁禍首茜雪罵了又罵:
“沒臉的下流東西,往日何曾薄待了她?便是老太太、太太這回送她出去,也是又舍銀子又舍衣服的,何曾虧待了她?倒像是逼她去死一樣!”
“說是死也不愿離了這地兒,結果如何?聽說能去東府,巴狗一樣跑了去!”
襲人勸道:“好了,不要說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能有個好去處,也是好事。”又勸寶玉道:“此事原和爺不相干,侯爺那邊必是不了解,才生了那樣大的氣,二爺又何必委屈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