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賈政雖是假正經,迂腐酸儒,但至少表面上,他還在努力維持一個文人的清高。
賈政不會去貪斂無度,不會去追逐權勢,自也不會主動參與那些是非大亂中。
當然,被動卷進去后,他也是毫無脫身之法的,只能為人利用……
但無論如何,榮國公生下的二子,本皆無能之輩,賈政當家雖名不正言不順,卻也不至于太過折騰。所以致使賈家衰敗罪魁禍首的名頭,實不該扣在一個賈母頭上。
賈母充其量,就是因為看到寶玉是銜玉而生,故而十分偏寵的一個尋常老太太罷。
且,盡管這個老太太當初是為了元春在宮中能成勢,避免他這個風口浪尖的“太上皇良臣”惹出麻煩,拖累了元春,才強逼著他送黛玉南下……
但不可否認,正是有了這個由頭,他才能與黛玉相知相識,而后得以拜師林如海。
等到回京城后,又是因為宮里想以他這個“太上皇良臣”為刀破局,借賈元春之手,讓賈母、王夫人逼著賈薔襲爵……
但也是因為這個爵位,給了賈薔晉身的根基,才有了眼下可傳百年富貴的家業。
再后面,還有尹家之事……
對于這三件事,賈薔原可以不領情。
畢竟,每一樁背后,賈母的動機和初衷,都不是為了他好,而是在利用他。‘’
甚至,還存下了犧牲他的準備。
但賈母利用他的目的,卻又不是為了她自己。
她和王夫人不同,王夫人一切動機都只是為了寶玉和王家,而賈母,更多的是為了賈家,只是順帶著對賈政和寶玉有利。
正因為冷靜客觀的看清楚這些,再加上林如海和黛玉的緣故,賈薔平日里對她,總還算敬著一分。
但他沒想到,昨日他已經將話說的那樣清楚了,說好了等林如海回來后再有動作,賈母卻仍在背地里搞這些動作,提前送書信給林如海,她想做甚么?
以為如此,就能迫他就范?
可笑!
賈薔心中清冷,且看她到底想如何罷,若果真也走上邪路,那也怪不得他了……
心中想明白這些,又見姊妹們看他,賈薔搖頭笑道:“原也習慣如此,不過,無傷大雅之舉措,亦是無用之舉。這一回,我必正本朔源,還賈家一個清靜。被利益得失蒙住眼,黑了心在背后落井下石捅刀子之流,絕不能繼續安然無恙的留在賈家。等掃清完這小小一方寰宇后,不止我安心,你們日子也過的舒心……告訴你們這些,原也只為了讓你們引以為戒。行了,不說這些了。今天莊子上的女人要入秋桃林摘桃,你們可有愿親自去嘗試一下這樣生活的?”
本還沉浸在沉重氣氛中的姊妹們聞言,不解看了過來,這是讓她們去當苦力不成?
賈薔呵呵笑道:“整天養尊處優,時日久了無趣的很。人一生,總該去多嘗試幾種體驗。我建議你們都動動,在這多住幾天,摘許多桃,再學習一下釀酒的學問,一人釀一壇。卻不是為了眼下吃的,帶回去后埋起來,等遇到甚么有意義的日子,再起出來吃了。順便,也看看尋常人的生活,到底是甚么滋味。”
一眾女孩子哪里還聽得下最后一句的良苦用心,紛紛想著如何摘桃呢。
未幾,李婧領了三個農家婆子進來。
那三個婆子先看到賈薔,急忙上前磕頭,賈薔擺手免禮。
又見她們哆哆嗦嗦的,干脆先離開,讓她們自己去理論。
果不其然,聽他說要走,三個婆子立刻自在了許多,等賈薔出門時,正聽到她們建議姑娘們穿粗布衣裳呢,恰好,賈薔早為她們準備了……
出了門后,賈薔先一步與李婧前往桃林。
路上,李婧問賈薔道:“爺,區區賈赦夫婦、賈政夫婦,爺若想除去,總能不知不覺‘病逝’,絕無破綻,又何必生憂?”
賈薔笑罵道:“扯淡!你以為朝廷是江湖?還絕無破綻……我告訴你,絕無破綻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我鬧出大動靜來,甚至搬出皇上旨意來,逼得賈赦滾蛋,賈政退位,落在外人眼里,還算正常行徑。可我若是讓他們兩家子不知不覺好無破綻的暴斃,你想想看,在別人眼里,我又成甚么人了?”
李婧恍悟,有些懊惱的拍了拍頭,道:“怪道孫嬤嬤都說我,一孕傻三年。如今愈發貪睡,快成廢人了!”
賈薔前世就知道孕婦時期女人內分泌會不大正常,因此心理常會有偏差。
無論是產前抑郁還是產后抑郁,都是極痛苦的病癥,因此不敢輕忽。
他牽起李婧的手,笑道:“你還真是不知足!你還快成廢人了?爺身邊幾個女人,有人想懷上身子都快想瘋了,偏懷不上。再看看你,李女俠,說要懷上,立馬就有了。你還說你是廢人,豈不是在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