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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卿,看到了么?這兩個混帳混在一起,連挨廷杖時都能鬧的歡……竇卿曾告誡朕,要嚴加管教,可朕還能怎么管?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要直接打死了賬不成?又說甚么皇子與臣子,不好走的太近。可朕想,朕這個兒子又沒甚么雄心大志,朕打發他去迎接幾位愛卿,再三叮囑他以國老之禮相敬。他倒好,丟下你們跑去看賈薔打板子。就這么個貨色,雖不成器,可總也是朕的皇子罷?當一世富貴閑王,交一個知己好友,難道真不行?果真只能像景初朝那樣,幾個皇子骨肉殘殺他才高興?”
養心殿窗帷前,隆安帝看著外面的一幕,冷笑道。
不過顯然,他對竇現之言很不以為然。
韓彬站在后面半步,看著外面的景象,也是哭笑不得,聽聞隆安帝的話心中一凜,笑道:“竇大人那邊,不過追求‘盡忠職守’四字罷。雖是不敢辜負皇恩,可有時也難免太過拘泥于形式,稍稍迂腐了些。對這樣的事,其實皇上只要不搭理便是。皇上舐犢情深,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且臣看林大人也是看開了,當初在揚州時,若非臣以揚州事大,于新政有重要干礙為由相勸,他其實也不愿拘束著賈薔去廝斗。林大人經歷過生死后,自己倒是仍不忘抱負,對兒女卻不再苛求,只要過的順心就好。”
其實韓彬心里也明白,若非看出了賈薔沒有入官場的心思,隆安帝其實也不會縱著他和一位皇子走的那么近。
即便是繡衣衛指揮使,他也眼看著賈薔百般推辭,是真不想就任,這一點,他也看得出來。
還有那內務府總管,就更不當緊了,那雖是天家的近臣,卻也是天家的家臣……
韓彬心里不大贊成,竇現拿這種事勸諫君王。
任誰都看得出,皇五子李暄憊賴荒唐,無心大位。
李暄但凡有絲毫不甘,也絕做不出丟下五老,去看賈薔打屁股的荒唐事來……
所以,完全不必過于苛求。
念及此,他又道:“人各有志,不必強求。只要不為惡,便是想做一世富貴閑人,也不算甚么。
皇上,今日臣觸動頗大,收獲也頗大。對于新政,臣已有了明確之想法。
臣相信,這是正確的路數。若能以此為綱,最多十年,大燕可臨富國強民之盛世!”
隆安帝聞言精神一震,道:“愛卿請直言!”
韓彬眼睛明亮,聲音亦洪亮道:“近三年,也就是隆安七年、八年、九年,朝廷仍要以臣之考成法為主,來推行新政!
治政,其實就是在治官!
而有此三年打底,既可暫解民生之苦,肅清天下魑魅魍魎,還民一太平之世,又可磨礪出一批肯干能干的官員來!這一點,殊為重要!
在這三年里,皇上頭等大事,則是務必要將軍權死死執掌在手,這一點,臣等幫不得皇上甚么,皇上卻一定要做到!
只要天下兵馬大權緊握在皇上手中,那么到三年后也就是隆安十年,便是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納糧當差這一千古未有之大政,推行世間之日!
皇上,此政大行天下,除非遇到千載未有之大變,不然,大燕國運當再延五百年!”
這番擲地有聲的話里,字字透著血腥氣!
將天下軍權掌的死死的,那就是為了在天下間展開大肆殺戮,而不必憂心天下大亂!
不將無數人頭殺的滾滾而下,又怎能掙得國運?
而這些人頭,卻必是天下士紳的頭顱!
此政,前古未有!
隆安帝面色凜然肅重,此政若行,他要么成為名傳千古之圣君。
要么,成為遺臭萬年的,無道昏君!
……
鳳藻宮,中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