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一個禁海令,而內務府卻可破例出海貿易,這就意味著無盡的財富。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嚴格的規矩在建立的同時,就給能夠違反規矩的人,創造巨大的利益!
蜂窩煤算是甚么高端科技么?當然不是,連煤球帶爐子,是個人瞧兩眼尋個工匠折騰一番也就成了。
可連綿西山上的煤窯,卻只有內務府能開采,其他人嚴厲禁絕。
涉及龍脈風水,誰敢偷采,那是要掉腦袋的。
而除了西山外,距離京城最大的煤窯,是在直隸真定府獲鹿縣,距京六百里……
所以,坐擁西山,再將往外盜賣私煤的內務府內鬼打掉,內務府就如同坐擁一座金山。
海外的利益,或許看起來沒有冬日里“煤老板”那么暴利,但做大之后,獲利只會更巨!
另外,賈薔也想利用這個機會,將他的海船船隊組建壯大起來……
隆安帝這次是真的變了面色,他盯著賈薔,緩緩道:“朕沒想到,你胸中竟有如此丘壑!也是,林如海的弟子,又怎會是頑劣之徒?最難得的,就是緩解新政與宗室和勛貴之間矛盾的提法,可謂高明。”
賈薔聞言,面上有些難掩小得意,悄悄看了眼一旁瞪眼的李暄,小聲道:“臣肯定是比王爺強那么一丟丟……”
“呸!”
李暄狠狠啐一口,面紅耳赤道:“好球攮的,你敢昧下爺的功勞!你就會琢磨怎么賺銀子,若不是爺教你,不可能把宗室諸王和勛貴都打死了……父皇!”說著,他激動的同隆安帝告狀道:“賈薔先前根本就想借機會把宗室諸王都給治罪圈了,圈起來當豬養,還想黑元平功臣一回!是兒臣告訴他,這樣做純粹是撞客了,父皇斷不會答允,還會打他個半死,他這才一點點琢磨出來,既然打不死宗室和勛貴,干脆就拉他們入伙的想法。這些都是經過兒臣的指點,是兒臣教誨的他,他懂個屁啊!”
隆安帝見一張臉都快繃開的小兒子,轉眼看向賈薔,問道:“果真如此?”
賈薔干笑了兩聲,道:“臣并沒說把宗室諸王當豬養,臣怎敢有這份心思?就是覺得他們實在討厭,也可恨,太上皇大行時,在乾清門那些人的丑陋嘴臉實在是……臣就覺得,干脆趁著內務府抓贓這個機會,清算掉他們得了。果真清理掉那些人,皇上,一年能省多少銀子!只是沒想到王爺不敢……”
李暄大怒,在旁邊推了賈薔一把,罵道:“你懂個屁!那叫不敢么?那叫保你的命!不識好歹的,一會兒出宮你等著……”
“行了!”
隆安帝喝住李暄后,面色卻有些繃不住了,轉頭對掩口輕笑的尹后笑道:“還真是難得,這兩個貨……不容易啊。”
尹后抿嘴笑的極美,同隆安帝道:“皇上,他們正是因為膽大包天,所以才甚么都敢想。旁人心中有忌憚畏懼,便被桎梏住了。不過,皇上果真要放權給他們?臣妾總覺得不大穩妥。這兩個,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辦正經事的,可別再惹出什么大禍來,讓皇上費心操勞給他們補禍……”
隆安帝搖頭道:“只賈薔一人,朕自然不能放權。此子……確實一門心思只想著如何賺銀子,并在此道之能,為朕平生僅見!但其余的,不堪入目。清理宗室……呵,虧你敢想!不知死活!”
最想清理宗室的人是誰?輪得到賈薔?若能隨著心意來,隆安帝恨不得將那些國蠹碎尸萬段,熬成湯汁去喂狗!
可是,這個天下就是靠無數大大小小的宗族組成的。
天下有兩套法理在運行,一套是國法,另一套則是家法,又叫族規。
宗族之事若處理不當,是要出大亂子的。
所以,連隆安帝都要隱忍,賈薔去清理宗室,不是作死又是甚么?
但是……
正因為他有這樣的愚蠢,隆安帝才又放下心來。
賈薔在講先前的韜略時,著實讓隆安帝生出不小的忌憚來。
放眼天下,能在心中裝著黑遼,裝著南海諸國,裝著新政,裝著宗室、勛貴利益的年輕人,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