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接下來就直接去義敏親王府和端重郡王府?爺可跟你說,這兩支可不是好惹的,太上皇在時,嘿,可了不得!就是現在,宗室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你說要是咱們把宗室一股腦的全端了,那也還罷了。可只端他兩家,爺擔心咱們會被其他宗室大爺們圍攻啊!那些主兒,可不是好相與的。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
李暄顯然是吃過這兩家的虧,頗有幾分忌憚的說道。
賈薔沒好氣道:“你不是說這是皇上給出的主意么?那還能怎樣?”
李暄有些垂頭喪氣道:“果真捅破天去,能把那起子一股腦的都端了,圈起來就好了。可惜,父皇想要保全你,說那樣反噬太重,你多半要掉腦袋的,算了,只點兩家罷……”
賈薔沒好氣道:“你知道我會掉腦袋,還在這嘀咕!”
李暄提醒道:“你別不識好歹,你是繡衣衛指揮使,真鬧將起來,那些宗室大爺們絕對會哭太廟,到九華宮哭太后,必是要斬你才肯罷休的。你以為這樣就輕便了?”
賈薔冷笑一聲道:“我自有法子,讓他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暄聞言眼睛一亮,道:“甚么法子?”
賈薔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李暄聞言大怒,又舉起他的豹紋大氅,賈薔忙哈哈笑道:“一會兒就知道了,一會兒就知道了,走走,去詔獄!”
……
大明宮,養心殿。
隆安帝面色古怪的看著林如海,道:“愛卿,你還真是疼愛你那弟子……”
將此事牽扯到太上皇大行案上,因赤符和紫朱混淆,太上皇煉長生丹反而暴斃而亡。
赤符、紫朱都存在內務府顏料庫中,掌管顏料庫的,正是端重郡王、義平郡王和老順承郡王李貴三人的門人。
先前這三人已經被處死,但并未牽扯到后面的三王。
原已經算是蓋棺定論了,不想林如海還能將這樁案子拉扯出來,為他弟子鋪路……
林如海歉意笑道:“原本繡衣衛之事,臣從不許賈薔多言半字。只是這一回,他所為之事,是為了給新政當回先鋒大將,先攻克宗室之難,也是為了給皇上和臣分憂,所以臣破例,給他出了這么個主意。換做他自己的法子,怕是要摔個遍體鱗傷。
因為此子志不在仕途,所以臣就起了些私心,不想讓他遭受太多磨礪……”
隆安帝沒好氣道:“志不在仕途,就可以不與朕辦皇差了?他賈家世受皇恩,賈薔這混帳更是得朕與皇后諸多寵愛,他想偷懶,你就果真遂了他的心愿?”
林如海笑道:“皇上,臣非是找借口。等新政大行天下后,朝廷還是需要修生養息一段時日,慢慢等來隆安盛世!臣這個弟子,性子實在有些跳脫,臣都不知道他會干出甚么令人瞠目結舌的勾當來。清理宗室……虧他想得出來!所以到那時,收了他的大權,對朝廷,反倒是有益的。不僅是他,便是臣等,那時年歲也都大了,是該退位讓賢的時候,就該退位讓賢。天下本也不缺賢才,國事那么重,就該讓年富力強年輕些的大才來理政。
臣之愛女,今日孤身下江南,為其先母掃墓,臣便讓她給臣之發妻帶句話,等到新政大行,迎來太平盛世之時,臣就乞骸骨還鄉,再日夜相伴罷。這一次,只帶回去一紙《江城子》,但愿她能體諒。”
隆安帝聞言,嘆息一聲后,擺手道:“愛卿也是性情之人……罷罷,先不說以后的好日子,苦日子還沒開始呢。”
林如海呵呵一笑,他說這些,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將太上皇大行案拿出來做筏子,賈薔那邊輕便了,可他卻要背負上不輕的壓力。
一個對皇權不敬的軍機大學士,絕對是天子需要提防三分之人。
所以,提前將準備早早致仕的心意表明白,也能止損一些……
隆安帝道:“朕先前和李暄叮囑的,是讓他告訴賈薔,只拾掇義敏親王和端重郡王。可紫朱、赤符案,涉案的卻是順承郡王,豈不干礙?”
林如海笑道:“差事畢竟還是王爺和賈薔去辦,若是事事安排妥當,又何須他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