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罵她,鳳姐兒也不惱,還將受氣過程說了遍,最后咬牙道:“我就看看,她們能釣出個鳥來!”
可卿“噗嗤”一笑,道:“嬸嬸難道不知,她們只是效仿古人雅趣罷了,誰還果真去用心釣魚不成?不過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平兒笑道:“奶奶閑時也讀點書識些字罷,爺日后用人的地方多著呢,哪一處不得要識字的?奶奶只是不愿碰這些,到時候一個個能為比不過奶奶,只占著識字之能的,卻都要邁到奶奶前面了。”
鳳姐兒氣苦道:“我若愛學這個,還用等到現在?罷罷,回頭慢慢學罷。”
她何等心高氣傲之人,怎能忍受讓人當小丑一般看笑話?
這次卻是拿定主意,早晚讓她們吃一驚!
平兒也不多勸,又問道:“奶奶這次去王家,果真要勸太爺、太夫人一道進京?有仁大爺在,也沒道理跟著姑娘過的……”
鳳姐兒頭疼,道:“到時候再說,不行,看看能不能讓王仁一道進京……”
可卿笑道:“難為他這樣為嬸嬸著想,將爹娘接近身旁,豈不踏實許多?嬸嬸的日子,往后過的愈發有滋味了。”
平兒還是覺得有些不妥,輕聲問道:“便宜不便宜呢?”
鳳姐兒聞言眉毛都豎了起來,啐道:“你這浪蹄子,就會說喪氣話!我看你也是黑了心了,如何不便宜?姨媽都能舉家搬進京,我家偏不能?連香菱那蹄子都能接了母親在家,我連她也不如?”
平兒笑道:“說著又惱了,你身份原和她們不同,怎么比?若沒有仁大爺也則罷了,仁大爺必是要尋這個機會,一并進京的……”
不等她說完,鳳姐兒擺手打斷冷笑道:“少做他的春秋大夢!既然薔兒不許他在京多留,那便是為他好,說明他確實留不得。不然薔兒也不至于寧肯拉扯王安、王云那兩個。王仁就好好在金陵待著看家,甚么時候薔兒說他能上京了,甚么時候再說其他。
且他巴不得留在金陵,沒有長輩約束著,他怕能樂上天!你懂個屁!”
不愿多說這些未定之事,鳳姐兒斜眼覷平兒道:“昨兒是你讓可卿去尋得我?”
平兒啐道:“還有臉說!等那樣久了還不上來,都有幾個人開口要去下面尋你們了,果真讓人聽了動靜去,我看你還活不活!”
鳳姐兒不服:“你只說我,怎不說可卿?”
可卿不理這瘋子,面紅耳赤扭身就要出門,卻被鳳姐兒眼明手快的拉住,靠近小聲壞笑道:“他也讓你咬住中褲了?”
可卿臉上似快滴下血來,平兒都氣瘋了,從旁邊抄起一根野鴨子毛撣子來,往鳳姐兒屁股上抽去。
便是過來人私下里說起話來從無顧忌,可這也說的太艷了些……
鳳姐兒吃痛放手,笑罵道:“平兒要瘋!”
她也是想到賈薔將她老子娘接進京,往后再不至于孤苦一人,才歡喜過了頭的。
不過也不能讓平兒白打了去,兩人一邊笑一邊撕扯起來。
可卿俏臉依舊滾燙,不敢多留,趁亂離去……
這個鳳丫頭,還真是鳳辣子!
……
神京西城,榮國府。
榮慶堂上。
一宿未合眼的賈母看著賈政疲倦問道:“如何了?”
賈政也累,嘆息一聲道:“剛救醒過來,只說要見寶玉,其余的一概不言語。”
賈母問道:“我是說,郎中怎么說?”
賈政道:“還是那套說法,郁火漚干了身子,干火太炙。那郎中說,心病還須心藥醫。醫不好心病,用再好的藥也不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