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陽躬身道:“回皇上,正是如此。寧侯寫了條子給奴婢,言保齡侯有罪,當殺則殺,其受牽連之家人,可奪富貴,不可壞之性命。讓奴婢派車接回來,不能凍餓死盡。”
“哼哼!”
見隆安帝居然笑了笑,戴權心中驚奇,輕聲道:“主子爺,寧侯這可是徇私……”
隆安帝搖搖頭道:“朕素來以為他淡漠親情,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一樣。對待親族,殘酷冷漠,那些治家手段里透著冰涼,不帶一絲人氣。連宗親都不能親厚之人,朕如何能放心?烏鴉尚知反哺,羔羊亦能跪乳。宗親不能親親,勢必為涼薄之人。自私自利,喂不飽的白眼狼罷了。嗯,沒想到榮國太夫人還是有法子,能指使他為親族開口。”
鄭陽遲疑道:“主子,那史鼐在陜西搜刮酷烈,放印子錢逼死不少百姓,您不是下旨要將他活活枷死……”史鼐全家都沒打算讓活。
隆安帝擺手道:“史鼐是史鼐,史鼐和他那幾個子侄作惡多端,陜西民怨極深,該處死處死,該削爵削爵。但其家里婦孺,就不必株連太甚了。抄了家財,讓其自生自滅罷。果真株連起來,還要將住在賈家的那個一并入罪,賈薔那個混帳,不定又要鬧出甚么事來。”
賈薔能出手徇私,他心里是有些高興的。
一直以來,賈薔的言行作為都讓他感到吃力,難以掌控。
一個不求官不求權,連財和名都不求的臣子,天子對上時,也會覺得難以下手。
他不怕臣子有所求,就怕臣子無所求。
賈薔能回到正道來,融入這個世道,隆安帝還是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等鄭陽下去后,戴權同隆安帝稟道:“主子,先前中車府送來一個消息,奴婢覺著,主子許是要關注一二。”
“甚么事?”
隆安帝一邊用朱筆批改著奏折,一邊隨口問道。
戴權躬身道:“內務府錢莊先前發現,寧侯未將和揚州齊家并江南九大姓簽訂的契書留在內務府錢莊。因先前皇上有旨意,不準以內務府錢莊一事再叨擾寧侯,所以就派人去問了恪和郡王,恪和郡王卻言道不知……”
隆安帝頓住了筆,皺眉喝道:“那就去問賈薔!這是先前他未交接好的事,這種事也迂腐不知變通么?”
戴權忙道:“恪榮郡王親自去了,連門兒也沒進,恰巧還碰到五皇子在賈家做客……”
隆安帝聞言冷笑一聲,又皺眉道:“門兒都未讓進?”
太托大了些罷?
戴權笑道:“許是顧忌皇上和軍機大學士的話,所以四皇子未進去,只說路過,然后就問了契書一事,不過寧侯說,當日說定的是,糧食到京城,入了藩庫后,才簽契書,眼下并無這樣的東西。”
“胡說八道!”
隆安帝臉色陰沉下來,道:“這等事也敢胡言亂語?”
戴權忙又將賈薔的道理說了遍,最后道:“此事應該不會作假,因為極容易露餡。”
隆安帝聞言,沉吟片刻后,眉頭緊皺道:“那李時是如何應對此事的?”
戴權搖頭道:“目前還不知,只是恪榮郡王顯然氣壞了……”
隆安帝將朱筆放下,又抓起,眉頭緊皺道:“先去仔細探查,入國境的那十萬石糧食的動向。若是……”
若是賈薔敢在此事上弄鬼,想要脅制朝廷,那……
他便是在作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