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裘笑的愈發皺起滿臉褶子,道:“哎喲!要不都說干爹您是大明宮的內相呢!干爹好大的威風,連兒子都跟著沾光!”
戴權哼哼笑了笑后,又警告道:“如今雖比從前好些,魏五那條老狗壓了咱們多少年,如今落了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可還是要夾著尾巴做人。主子爺是個大度的仁君,等閑犯了錯他老人家都能寬恕一二。可若是忒猖獗了,忘了奴才的本,那就是取死之道。到時候,莫要說咱家救不得你。”
尚裘忙叫苦道:“哎喲喂,干爹誒,兒子何曾敢給干爹惹麻煩?只想著能為干爹分憂解難,哪怕能幫針鼻兒大小的忙也好哇!”
戴權笑道:“那你幫上了么?”
尚裘聞言,嘿嘿嘿的陰笑了數聲,而后壓低聲音道:“干爹,那賈家子無端得罪干爹您,還將宮外干爹您的族侄也得罪了。他雖氣焰囂張,可兒子也不懼他……”
聽聞此言,戴權面色微變,警告道:“你不要渾來,那雜毛不是旁個,如今正炙手可熱,連皇上對他都有些改觀了。如今新政正要倚仗他們師徒二人,除非抄家滅族的大罪證據確鑿,不然等閑破事誰招惹他誰死,連半山公和御史大夫“二韓”都護著他。咱家在御前給他上了點眼藥,都差點壞了事。你若觸怒了那小雜種,咱家連棺材都給你備不上。”
尚裘唬的面色變了變,隨即又強笑道:“干爹放心,兒子怎會如此造次?若果真正面碰他,必先請示了干爹才敢。這一次,只是在規矩里行事……”
戴權聞言,想了想,眉尖一挑道:“你是想給賈妃省親摻些沙子進去,好惡心惡心賈家?”
尚裘欽佩的五體投地,道:“干爹到底是干爹,一語中的啊!”
戴權皺眉道:“莫要做的忒露骨,雖占著道理,可那雜毛未必講理……”
尚裘卻不服,道:“兒子不過將賈妃的省親時間押后了些,排到晚上去了。就這么點小事,他還能如何?”
他是司設監掌印太監,掌管卥簿、儀仗、圍幙、帳幔等宮務。
賈妃想回家省親,所需儀仗不少,尚裘若不配合,的確難成行。
尚裘又道:“再者,也不止兒子一個,想給干爹您出口氣,神宮監、尚膳監、都知監的掌印公公們,都連成一氣,就是為了給干爹您出口氣。賈妃到賈家時差不離兒都亥時三刻了,最多只能待到丑時,不過一個時辰出頭。這點子功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賈家人非難受的要死不可。另兒子還派了些小太監小宮女,這兩天常在長春宮墻根外絮叨賈家的丑事,嘿嘿,兒子就不信,皇貴妃的親娘被整到住進豬圈里,她還會和賈家那小雜種一團和氣!他家自己內斗起來,總和兒子沒甚相干罷?”
戴權笑道:“你還真機靈,難為你這番心思了。今兒咱們就好好瞧瞧,賈家這一出大戲!”
……
大明宮,養心殿內。
隆安帝看著賈薔、李暄二人,額頭上青筋跳了跳,喝問道:“又渾鬧甚么?衣冠不整滿身泥土,去哪鉆狗洞了?一個王爺,一個國公,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李暄悶聲道:“父皇,兒臣和賈薔聽說,喝駱駝奶能強身健體,補氣益血,駱駝奶有沙漠黃金之稱,所以就去太仆寺,想逮一只母駱駝……”
隆安帝緩緩深呼吸了下后,吐出兩個字來:“跪安!”
他一剎那都不想見到這兩個混帳了……
李暄聞言看向賈薔,賈薔抿了抿嘴,道:“皇上,臣想請一道恩旨……”
隆安帝納罕,道:“無端請哪門子的恩旨?”不過頓了頓,還是問道:“甚么事?”
賈薔道:“臣請旨,接皇貴妃歸寧省親。”
隆安帝皺眉道:“不是已經準了么?又來請甚么?”
賈薔道:“先前請旨時,臣在九邊,家里只一些老弱病殘,宮里太監們使壞,將省親時間定在半夜。”
隆安帝聞言臉色黑了黑,他本不欲理會這些事,只是賈薔將此事和他出征牽扯在一起,若不理會,難免讓人詬病寡恩。
他轉頭看向一旁內侍所在處,卻發現今日非戴權當值,沉吟稍許后有些不耐煩道:“此事朕知道了,宮闈內務,你自去尋皇后娘娘做主就是。”
賈薔恭敬謝恩,與李暄出了養心殿,對視一眼后,獰笑起來。
隨即,二人直往敬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