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懸牡丹彩繡織金帳。
早有兒女雙全的婦人將床鋪好,賈蘭、賈菌兩小站在跟前,神情嚴肅,看起來頗為緊張。
賈薔呵呵笑了起來,李紈也笑,開口念念有詞道:“童子滾滾床,喜慶傳八方。求得貴子來,定是如意郎。孝敬父母先,光宗耀祖強。**值千金,日后好夢長。”
讀罷最后一句時,俏臉微紅。
悄然看了賈薔一眼后,同賈蘭、賈菌道:“去了鞋,上去打滾兒,多咱我不說了,你們多咱停下來。”
二小連連點頭應下后,去了鞋上榻,就開始打起滾來,李紈含笑念道:“一滾金銀滿地、二滾子女雙全、三滾平安康泰、四滾龍鳳呈祥、五滾五福并跟、六滾如意吉祥、七滾萬事如意、八滾家業興旺、九滾平安昌盛、十滾地久天長!”
話音落,兩小停了下來,趕緊下床來。
賈薔隨手取出來兩個紅封笑呵呵的遞過,賈蘭、賈菌笑著接下后,李紈就讓他們先去了。
看著賈薔笑呵呵給紅封的一幕,不知怎地,寶釵心疼的厲害。
這些事,原該由娘老子來做的……
“爺!”
賈蘭、賈菌剛走,諸姊妹也要回西府去,就看到李婧風塵仆仆的趕來。
讓眾人驚恐的是,雖然看得出李婧特意換了身新衣裳進來,以避免沖撞了新房,可她發梢上、耳朵邊和脖頸處,仍可看見血跡。
看出眾人的害怕后,李婧下意識的抹了把,就變了面色,懊悔道:“我真是該死,剛才沒發現。”
說罷忙退出新房,在外面尋了塊帕子仔細擦抹干凈后,方在門口候著。
賈薔出來后問道:“怎么回事?”
李婧羞愧道:“是我太著急了,應該沐浴了再來……”
賈薔扯了扯嘴角,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李婧忙道:“明兒是爺大喜的日子,雖然先前已經抓了不少,并放出風這類人會追究其背后幫派、家族,可仍有不少不死心的,想在明兒生亂。除了些江湖人士外,還有一些來歷不明的,埋伏在爺明日迎親的路上……”
賈薔點了點頭,卻先同李紈并諸姊妹們道:“小事情,你們先去西府罷,稍會兒我就過去。”
李紈等雖擔憂,卻也知道輕重,沒有留下來添亂,先行離去。
等她們走后,賈薔問李婧道:“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埋伏我的?”
李婧道:“沿途所有的茶樓酒館客棧門鋪,全都盯了一個多月了。甚么樣的人會出現,掌柜的伙計都有數。那種臉很生,來了就沿街的窗子而坐,身上還帶有家伙的,一看就有問題。而且是不是練家子,也都瞧得出來。如今大部分都還在盯梢中,我就來跟爺取個主意,還向上回那樣最好生擒抓捕,還是可以下殺手?”
賈薔沉聲道:“上一回留下那些人,是為了發出警告聲。如今既然已經發出過警告,再來送死的,就不必留手了。今晚出現之人,不留活口。還有,盡可能找到那些人背后到底藏著何方鬼怪。查出來后,先別作聲色,待明日我迎親之時,送他們上路。”
“是!”
“注意安全!”
“是!!”
……
神京北城,大寧坊。
一座二進宅第,在都中平平無奇。
宅子的主人是一舉人出身的士紳,平日里頗有賢名。
既能與青衿文人來往,又不以販夫走卒為鄙,便是街坊屠夫,也能交談數語。
所以,其府上賓客紛雜,也不招人眼目。
內宅,后堂。
百余模樣奇特的人士聚集于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文弱書生,還有粗糙屠戶……
正中間坐著的,正是宅院主人,京城舉人孫化。
而其真實身份,實為漕幫內三堂正道堂之護法尊師。
漕幫內部雖以丁家為主,但這些年來,漕幫四處兼并壯大,幫內早已是良莠不齊,山頭林立。
原先運河之上漕幫一門獨大生意紅火時,丁家父子尚且能鎮壓的住各路認投吞并來的人馬,可如今德林號名下的漕運船隊,規模雖還不及漕幫,但憑其高效,和強大無匹的后臺跟腳,已經能在運河上同漕幫分庭抗禮。
最重要的是,分潤走了一半漕幫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