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親衛來報,李福領著趙澤韋到了。
賈薔叫傳,未幾,李福將一身量魁梧,須發皆白的老者領進后,同老者道:“趙老爺子,接下來你們商議的是公事,我這個廢人就不在中間摻和了。只一點,你老有甚么想法只管說,不拘擔心對錯,國公自有容人的胸量。”
說罷,也不等人回話,使了個眼色后,就拄拐離去。
那老者心中忐忑,依照先前教授的禮數,上前要給賈薔見大禮。
賈薔擺手攔道:“老丈春秋已高,國朝素來尊老,本公也不會拿大,免了這遭罷。來人,看座。”
商卓立刻進前,端了把椅子來,擺在堂下,讓趙澤韋坐下。
趙澤韋對賈薔之行事心中暗贊了聲大氣,他在津門也見過不少官,權勢遠不如賈薔者,可派頭卻端的和天王老子似的,果然越是貴重者,反倒不講究那些虛頭巴腦的……
趙澤韋道了聲謝后落座,開門見山道:“草民今日前來求見國公爺,是為了江湖上無辜遭牽累者來,求國公爺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活路!”
賈薔沒有動怒,他端起青瓷茶盞,啜飲了口后,看著趙澤韋道:“原本以老丈的身份,是沒有道理見到本公的,即便,有李叔的體面在。不過我手下人打聽了下,你津門金刀趙五爺的確當得起光明磊落,義薄云天這八個字。所以,我才撥冗見你一見。
且不提其他,老丈雖然自身持身正,德望高,但以你老的江湖經驗和閱歷,能否告訴本公,江湖上那些草莽豪強中,有幾個是好人?換句話說,你能不能以你津門金刀趙五爺的招牌,為那些人擔保,擔保他們從未恃強凌弱,作奸犯科過,擔保他們,沒有戕害過百姓?”
“這……”
趙澤韋聞言遲疑起來,頓了頓后,白眉緊皺,緩緩道:“江湖人的脾氣,多半不好,少不得會有些驚擾百姓之處……”
賈薔擺擺手,然后轉頭對李婧道:“將先前掃惡時,誅除惡賊的卷宗拿來兩卷,讓趙五爺過過目。請他看看,那些所謂的綠林豪杰們,干的都是甚么忘八事!是不是只是脾氣不好,驚擾了些百姓那樣簡單。”
“是!”
李婧轉身出去,未幾而歸,將卷宗遞給趙澤韋。
趙澤韋老臉凝重的看著卷宗,嘆息一聲道:“老朽慚愧,不識字,是個睜眼瞎。”
賈薔同李婧道:“念給他聽……”
“不必了。”
趙澤韋擺手道:“江湖上的腌臜齷齪事,老朽豈能不知?坑蒙拐騙偷搶奸,那些人壞事做盡做絕,尤其是人牙子。國公爺能一舉端了三和幫,功德無量!”
李婧同賈薔解釋道:“江湖上將盛和牙行喚作三和幫,臭名昭著,江湖正派素來不恥。”
賈薔笑了笑,道:“都說你們江湖好漢除暴安良替天行道,本公好奇,既然江湖正派從來不恥盛和牙行的做派,為何不除了它?本公鏟除了它,也沒聽見哪個叫一聲好,反倒一股腦的跑京城來殺我?”
趙澤韋有些吃力的解釋道:“盛和牙行背景太深,等閑人奈何不得它。至于為何尋國公爺的麻煩,只因那一回國公爺殺的著實太狠了些……”
賈薔笑了笑,道:“本公能保證,所殺之人,沒一個是冤枉無辜的。京城米貴,居大不易。一群太平世道下的渣滓,不事生產勞作,靠使狠而活,他們是怎么逍遙快活的?嚼用來源于何處,老丈應該比我更清楚。所以,殺了就殺了。
殺再多,本公也問心無愧。
且本公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所謂的江湖,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京城只是開始,從今年起,大燕十八省,沒有一省容得下斗狠行兇,欺壓良善百姓的惡徒!很快老丈就能看到,我先前那番殺戮見的血,著實不算甚么。但凡作奸犯科的,但凡欺負過良善百姓的,你大可瞧瞧,他們會落得個甚么下場。”
趙澤韋聞言老臉都發白了,震驚的看著賈薔道:“朝廷……朝廷為何不能給江湖一條活路?即便那些人都該死,也不該株連其背后家族幫派罷?”
賈薔冷笑一聲道:“若這江湖是寄生在良善百姓血肉里吸血而生的,若他們只會逞兇施暴,朝廷憑甚么給你們活路?老丈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訴背后鼓動你來的那些綠林大豪們,大燕,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天子愛民,朝廷更愿意看到一個沒有恃強凌弱,百姓能安居樂業的安穩世道。
至于株連……他們不知天高地厚作死跑來行刺我,行此當朝一等寧國公,行刺天子親軍繡衣衛指揮使,與謀逆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