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薛姨媽忙道:“你大哥哥的房里人非良善出身,這可使不得。”
青樓窯姐兒出身的妾侍,哪里好隨意見人?
對見的人,十分不尊重。
孰料寶玉卻搖頭正色道:“姨媽這話有些偏了,那花解語雖是花魁出身,卻精通琴棋書畫針黹女紅,說話溫和知禮,便是尋常大家閨秀也難及。有些大家閨秀,出身倒是不差,可為人行事做派卻粗糙的緊,還不如花解語呢。”
聽聞此言,滿堂人都變了色。
都不是傻子,豈有聽不出寶玉之意的?
只是,誰也沒想到,他會說的如此……惡毒!
再看姜英,本來就一直蒼白的臉,此刻愈發慘白的有些駭人。
一雙原本頗有英氣的美眸中,此刻目光盡是驚怒,和支離破碎。
這一世,終難逃青裙白發,落個孤雛腐鼠的下場。
欺人,太甚!
……
皇城,大明宮。
因顧忌余震,所以帝后始終在皇庭上的大帳內所居,不曾搬回宮殿。
這一波,心有余悸。
便是士林朝臣們,也已經紛紛上書朝廷,承奏林如海,今歲即便再難,也務要先與帝后修繕宮殿。
大部分朝臣的屋宅也不過是有驚無險,皇上、皇后卻因為宮殿太破舊,差點被活埋。
這種事,無論怎么說都說不過去了。
深夜,鳳帳內。
尹后疲倦的倚在一明黃錦靠上,雙眸緊閉,一只纖白玉手捏著眉心,問著不遠處的牧笛道:“孫老供奉如何說?”
牧笛躬身道:“回娘娘,孫老供奉以為皇爺的情況并不十分好。雖然救治的及時,性命無憂。可御案砸的太狠,砸的位置也太要緊,正在腰骨脊椎最脆弱處。雖有正骨圣手在,可那處不比其他,便是正合了,也沒太多用處。從今往后,皇爺怕只能躺著了……且,連大小解都要人伺候著。很是痛苦……”
聽聞此言,尹后手從絕美的俏臉上放下,卻仍未睜眼,面上看不出許多悲色,唯有凝重和肅穆。
她輕聲道:“此事,為何先前不同本宮和林如海、韓琮等人說明?是否皇上仍有治愈的可能?”
牧笛搖頭道:“奴婢問過孫老供奉了,他只說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之所以沒說,是因為涉及天子龍體,這等極壞的情況,沒到不得不說的時候,是不會說的。這等做法,原是成例。”
尹后聞言,終于緩緩睜開了眼,道:“從今日起,本宮要在龍帳內伺候皇上,寸步不離。你去將本宮的紫毫取來,再尋一本《般若心經》來,還有一把干凈的短刃,和白紗。”
聽聞此言牧笛心驚,問道:“娘娘這是要……”
尹后緩緩起身,面上盡是凜然之色,一雙鳳眸明亮的讓人有些炫目,不敢直視,只聽她緩緩道:“本宮要為天子,抄血經,祈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