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荊朝云至今未分管任何朝事,只在隆安帝身邊聽用。
但便是如此,對新黨而言,也如鯁在喉,膽戰心驚。
任誰都看得出,朝廷的風向,要變了……
“皇上,新任欽天監監丞張道子匯聚十八位精通風水相術的風水師,堪輿皇城風水后,發現皇城風水較國朝鼎定之初,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荊朝云見禮罷說道。
隆安帝目光森然,轉過頭遙望東側皇城方向,眼中唯有厭恨,過了好一會兒后,他方緩緩問道:“何等變化?”
荊朝云道:“自景初十九年,因皇城失火,焚燒了三大殿,工部建言,砌高墻以緩風勢,故而皇城內城墻普遍加高。另外,皇宮里院院相套,再加上溪溝水流過于平緩,幾乎成了死水,時日一久,便成了困頓紫薇之勢。張道子甚至說……”
“說甚么?”
荊朝云嘆息一聲道:“張道子說,先帝之所以突然駕崩,便與此煞相干。”
隆安帝眸光波動了稍許后,問道:“如何化解此煞?”
荊朝云道:“九重深宮,若大興土木改動,非十載不能建其功……”
“嗯?”
隆安帝聲音如同冰渣子一樣,沉聲道:“十載?莫非要等朕也暴斃歸天后,才能化解的了?”
荊朝云忙道:“皇上放心,張道子另有良策可化解。”
隆安帝沉聲問道:“甚么良策?”
荊朝云道:“張道子帶領諸風水先生堪輿京城各處,于西郊之處,發現風水盛地!彼處有連綿不斷的西山秀峰,如玉泉山、萬壽山、北海等,自流泉遍地皆是,在低洼處匯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池沼,有生生不息聚龍養脈之勢!若是能在那里興修一座園子,作為皇上避喧聽政之處,對皇上將養龍體,有極大的好處!”
隆安帝聞言,卻沉默下來,一旁尹后高興道:“若果真如此,那這園子要修,一定要修!”
又看向隆安帝道:“臣妾知道皇上知道國事艱難,心疼銀子,想多留些給百姓買糧食。可臣妾這回要任性一回,便是將家俬都變賣了,砸鍋賣鐵也要給皇上修!”
隆安帝看了眼尹后,目光柔和稍許,卻也是一閃而逝,問荊朝云道:“要多少銀子?”
荊朝云道:“老臣當時就叫來工部侍郎,并請來內務府營造司的掌儀司,仔細算了番,按張道子他們的規置,約數三百萬兩上下。”
聽聞此言,隆安帝嘴角抽了抽,尹后也啞口無言。
幾十萬兩她還能想想法子,三百萬兩……
砸鍋賣鐵都不夠。
卻聽荊朝云笑著道:“皇上、娘娘莫憂,這筆銀子,臣以為不必動用國庫。臣知道,皇上愛民如子,絕不會為了園子耽擱百姓的生計。可這筆銀子,皇上自己就有!”
隆安帝看著荊朝云,漠然不語。
荊朝云歷三朝相二帝,幾番起落的人,此刻看著隆安帝的目光,也不禁心底發寒。
他忙道:“臣絕非妄言,皇上,您莫非忘了皇家錢莊?”
隆安帝聞言皺了皺眉頭,一旁尹后輕聲道:“荊相,天家對皇家錢莊并無插手之權。不是不能,天子為天下至尊,若想辦,甚么事辦不得?但規矩就是規矩,壞了規矩,就亂了分寸,不可輕為。”
荊朝云笑道:“娘娘賢明如此,當真為天下之幸。不過,老臣從來最重規矩,又怎會去破壞規矩?”
尹后聞言笑道:“那荊相所言之意是……荊相,皇上龍體乏了,快要歇息了,你有話就直言。本朝不是景初朝,皇上也不是先帝,不需要那么多彎彎繞繞。皇上圣心獨運,也不需要臣子循循善誘。”
這話讓荊朝云眼角跳了跳,再看向隆安帝,忙跪地道:“是老臣昏聵了,罪該萬死。”
“說正事。”
隆安帝先是贊許的看了尹后一眼后,冷冷說道。
荊朝云道:“就老臣所知,寧國公賈薔將內務府錢莊轉為大燕皇家錢莊后,對先前內務府錢莊所承諾的股本股息仍然承認。按他的算法,錢莊分十成股,一成股又分一百份股。一股本金二萬兩,每年股息分紅三千兩。而天家,獨占六成股。按賈薔給出的算法,一年分紅就有一百八十萬兩!”
一旁尹后遲疑稍許提醒道:“荊相,賈薔許諾的分紅,是三年之后。如今那錢莊都還未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