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錢莊合并成一家,這樣他們只交一份保證金就足矣。皇家錢莊發行銀票時也省心些,發行那么多銀票做甚么?朝廷管理起來也不便利。
且八家合一,股本深厚,等閑不會出事,朝廷也放心些不是?”
說罷,不再看面色鐵青的荊朝云,轉頭對隆安帝道:“皇上,此策臣思慮良久,也或是臣為宦生涯中,與皇上所出的最后一策。此法操持的好,天家再無缺銀之憂,天下黎庶必感皇恩深重,天下官紳歲歲得養廉之銀,也會感念君父慈恩。皇上,此法可固皇權萬年!”
隆安帝怔怔的看著眼中隱隱帶有血絲的林如海,輕聲喚了聲:“愛卿……”
荊朝云見之心中驚怒,他的根基就是晉商。
景初朝臣中,數他最為清廉,因為他根本不用去貪,晉商孝敬給他的銀子,他就用之不竭。
如今最富有的十大晉商中,有四位都是他的門人。
有銀子未必能成為大官,但當了大官后手中若握有足夠的可支配財富,那就等于開了掛一般。
便是新政到這個地步,不斷更換官員,可荊朝云始終穩坐不動。
就憑借銀子發揮的作用,十個新黨官員里,至少有三個是他的人。
而這三個人在他的官網扶持下,很容易就能升至高位。
論起做官的手段,論起結黨布局的本事,韓彬、林如海等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如果斷了晉商最大的財路,就等于斷了他的根本,荊朝云如何肯答應?
看著隆安帝和林如海一對離死都不遠的君臣此刻竟又君臣相得起來,荊朝云面色不變,微笑道:“林大人,此法或為良策,可是想真正鋪開辦成,非十年光陰不能也。十年或許都說少了些,真正到做州縣皆設錢莊,連百姓交納稅賦都用銀票,怕是沒有三十年的光景,絕辦不到。”
聽聞此言,隆安帝如兜頭潑下一盆涼水。
十年,三十年?
他還能活三年?!
眼見隆安帝眼神緩緩變得冰冷,林如海卻呵呵笑了笑,道:“是啊,非二三十年功而不得行。但是,眼下不就是想修個園子么?即便只六百萬兩,也足以給皇上修一座萬園之園!修好園子,皇上搬進去避喧聽政,受龍脈滋養,誰說就不能萬歲萬萬歲?”
荊朝云沉聲道:“林大人,原本如今非老夫執政,許多事老夫不愿多嘴。可是卻著實看不下去,爾等如此欺瞞君王!”
林如海奇道:“不知老相爺何出此言?”
荊朝云聲量提高喝道:“何出此言?如今外面沸沸揚揚妖言四起!都道皇上此遭劫難,是因遭受奸臣蠱惑,獲罪于天,故而無所禱也!不然,為何偏偏只養心殿坍塌,為何只天子罹遭此難?寧國公賈薔分明已經進宮預警了,卻仍逃不過此劫,非天意又是甚么?此刻你又出此等與民爭利,盤剝苛刻的法子,豈不讓天子愈發遭人非議?你想讓青史之上,如何書些皇上的功過?”
隆安帝聞言,臉色陡然變化,他心中最畏懼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他雙眸銳利森然的看向林如海,沉聲道:“此等妖言,朕為何絲毫不知?林如海,你要與朕一個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