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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盧奇,給國公爺請安!”
前廳,賈薔看著這個身上包扎著紗布,隱隱見血跪地請安的年輕人,賈薔未急著問小琉球之戰,而是饒有興趣的審視著他,問道:“盧員外,以你們十三行的體量和通天耳目,應該很容易聽到一些絕密的消息。譬如,本公如今的處境,看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實則遠沒有這樣好。不然,本公也不至于時時念著出海。揚州齊家嘛,經營揚州超過一甲子年,朝廷早有治齊家的心思,齊老爺子心知肚明,所以愿意死中謀活,求一條出路,可以理解。
九大姓呢,有些類似。新政當前,他們手里握有太多土地,迫不得已,再者,那九家在江南盤根錯節,處處有他們的影響,也算是犯了朝廷的忌諱,所以也想在外面留一支。
只是本公看不明白,你們十三行乃天子南海內庫,頗受器重,且還有皇后娘娘庇護,本公又能將你們如何?你怎會如此賣命?”
盧奇聞言心里苦笑,球攮的說的好聽,按常理說應是如此,可誰不知道你是屬狗臉的,說翻臉就翻臉?
連娘娘打發出宮的人都警告他們,叫他們在賈薔跟前規矩些,不然賈薔脾氣上頭真要拿他們作筏子,斬了他們,皇上都不會怪他。
抄家上千萬兩,皇上當然不會怪!
不過話不能這樣說,盧奇道:“國公爺,草民說心里話,除了畏懼國公爺虎威外,草民以為,朝野上下,國公爺是唯一一個看到西夷番邦之危害的人。草民常與西夷洋商打交道,知道那些人看似有禮貌,實則心思倨傲,且常懷叵測之心!英吉利和尼德蘭的商號,以商貿為名,收買莫臥兒國總督和柔佛當地官員,入駐之后,一邊給當地官員贈送大量財富收買,一邊不停的圈地,練兵。等莫臥兒國和柔佛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沒用了。這還是針對大國,徐徐圖之,對一些小國,他們直接進行攻占屠殺!”
賈薔看了盧奇稍許,問道:“你覺得,朝廷諸公會放他們進來開那勞什子商號?還是覺得,他們敢在大燕圈地?”
“那自然不敢……”
“那你為何要養私兵?本公也算膽大的,可和你比起來,卻是遠遠不如。”
賈薔看著盧奇的目光漸漸森然。
盧奇額頭見汗,道:“國公爺明鑒,那些船并非在盧家名下,是海外義士,因得盧家所救,因此才……”
賈薔生生氣笑,道:“你覺著這番話,能說服皇上,還是能說服武英殿的諸位大學士?”
盧奇默然,打心底開始發寒。
他沒想到,賈薔這就要翻臉了,是覬覦盧家財富?
賈薔似看破他的心思,笑了聲,道:“你無非是看到西夷商賈們,能以憑商賈手段在外裂土封王,富貴之極,你盧奇比那些西夷鬼畜強十倍百倍,憑甚么做不得,對罷?”
盧奇聞言面色驟變,叩首急道:“國公爺明鑒,草民從無不臣之心!盧家是倚皇恩而發家,怎會……”
不等他說完,賈薔擺手道:“你不必驚慌,也不必解釋甚么。先前的事,可以過往不究。只要你沒有和那些西夷合作,當他們的走狗,靠出賣大燕的利益來換取那些西夷的支持,其他的,本公并不愿多理會。但今后不行,商賈,就當正經的商賈。你可以出去做生意,經營買賣,但不得再豢養私軍。”
賈薔太了解國人的品性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八個字似乎刻進了國人的骨血里。
一旦放開這個口子,賈薔敢肯定,將來在東南海域爭破頭,打出狗腦子的,一定是國人各方勢力間。
連齊家等都只能在陸地上建自保的力量,不允許在海上成軍,更遑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