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淡淡說道。
尹后憔悴的臉上看著有些迷茫,緩緩道:“臣妾曾以為,皇上會立李景為太子。所以,臣妾從來對他要求極嚴,尤其教他要和睦手足,斷不可讓骨肉奪嫡之慘事發生于天家。后來,臣妾以為皇上會立李曉或者李時為太子。可怎么也沒想到,會是五兒。五兒他……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啊。便是皇上疼他,可是,朝野內外,哪個當他是太子?臣妾覺著……”
“皇后覺著甚么啊?”
隆安帝抬起眼簾,看向尹后問道。
尹后神情多艱難,道:“臣妾還是覺得,即便,即便四皇兒非臣妾所出,卻比五兒,更適合立太子。”
隆安帝目光凝起,看著尹后道:“皇后難道沒聽韓彬等說,李暄要比李時更好?李時何其愚蠢,當著韓彬等人的面說出那樣的話來。朕真是,瞎了眼了。”
尹后很懷疑,隆安帝到底是說他看錯了李時,還是……
不過也好理解,君權、相權,原本就是在博弈。
尤其是到了今天,舊黨死的死,廢的廢,荊朝云死后,再無一人能制衡新黨。
隆安帝康健時倒也罷,可眼下,隆安帝就算再心生不滿,也不可能清洗軍機處。
立李暄為皇儲,可謂先死而后生之策。
只要給隆安帝三年,時勢或許就會大大不同。
畢竟,韓彬親口所言,其任期只有兩年半,不到三年。
林如海必然熬不過今年,韓琮雖剛烈,權勢也高,但其御史大夫之位,注定是得罪的人多,培植的羽翼少。
新政大行天下,國力昌盛,天子威望隆高,到那時,換太子豈不是一言而決之?
李暄一身的毛病,隨便選出兩樣來就足矣。
而天子唯一顧忌的,不是兩年后就要致仕的韓彬之流,而是尹后,和李暄的鐵桿盟友,親似兄弟的賈薔。
此二人一個有大義,一個有錢有權如今更有了兵。
所以,隆安帝要確保在他駕崩前,將此二人一并帶走……
尹后何其聰慧,心如明鏡一般,豈能想不到這些?
所以,只一味的推辭……
“皇上,四皇兒到底是年輕人,事關大位,他豈能不失態?若是年輕時不犯錯誤,甚么時候犯錯呢?便有些許瑕疵,皇上教誨一二,他也必能反省過來。”
“四皇兒不是李景,對李景,不止皇上,連臣妾都沒了信心。他能當一輩子賢王,就很不錯了。這一點臣妾倒放心,四皇兒也是臣妾教養大的孩子,別的臣妾不敢保證,但善待手足這方面,臣妾再放心不過。”
“至于小五,皇上你瞧瞧他,連他自己都沒信心,一心想著去和賈薔混鬧,連孩子都有了還是長不大。這樣的心性,如何能托付于社稷?再者,連臣妾都知道,天子稱孤道寡,豈能有真正的朋友?可五兒他……”
見尹后原本就憔悴的臉上,愁容滿滿,皆是不安,隆安帝注視良久后,微不可查的笑了笑,道:“梓童放心,朕心里有數。”
哪怕果真只能李暄在位,也是要除去禍根的……
……
香江,觀海莊園。
窗外海風呼嘯,臺風來了……
內陸長大的孩子,哪里見過這樣的大風,一個個唬的厲害,多躲進莊園最里面的屋子里不敢露面。
賈薔則在黛玉閨房中躺著,嗅著枕邊女兒家的香氣,聽著外面的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