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譏諷的冷笑一聲,道:“事情既然出了,那就出了罷。人家不是要你給一個交代么?你便去給一個交代。”
戴權摸不準,小聲道:“萬歲爺,奴婢帶人去……都圈起來,當人質?”
隆安帝罵道:“狗奴才!如此豈不讓人看笑話,笑朕小家子氣?將人放回寧國府,再‘保護’穩妥。至于劉老實夫婦二人的死活,等賈薔回來,朕親自給他一個交代。”
戴權聞言,忙去處置此事。
李時不無擔憂道:“父皇,若是賈薔……他麾下可是有一支私軍。”
隆安帝冷淡道:“粵省督軍、水陸提督皆已換人,揚州知府、兵備也已換人,福建水陸提督、浙江水陸提督都領了旨。他敢妄動分毫試試?朕往日里就是待人太過寬和,隆恩甚重,才養出這么些不知君臣大義的賊子奸人,竟敢悖逆行事,忤逆要挾于朕!
他們以為朕龍體偶有微恙,就能恣意妄為,不君不臣。那就,讓他們知道知道下場罷。”
這煞氣騰騰的話,除了讓李時神情振奮外,余者或木然,或擔憂,或冷笑……
龍舟外,一輪皎皎如玉盤的明月高懸,倒映在海子之上。
如銀的月光揮灑世間,雖是夜深,卻令萬物清晰可見。
幾分清冷,幾分荒唐……
……
“賈薔,你知道你在干甚么?你這是謀反叛逆!!”
粵省大營將軍府內,忠勤伯楊華目眥欲裂,看著被團團包圍起來的前廳,看著四個倒在血泊中的宮中監軍,整個人繃緊,對著主座上那個風輕云淡吃茶的年輕人厲斥道。
“滋……”
賈薔又斟滿一盞茶,啜飲一口后,方緩緩抬起眼簾來,看向楊華輕聲道:“楊伯爺,賈某人從來忠于社稷,忠于黎庶,忠于這座漢家江山。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楊華清楚個鬼,連內侍監軍都敢殺,這不是造反是甚么?
“賈薔,你絕不可能成功!天下太平,沒人想起戰端。大燕雄兵百萬,就憑你這點人手,你也絕不可能造反成功!”
楊華實在想不通,賈薔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憑小琉球上的萬把人,幾艘破船,就敢謀反?
賈薔站起身,行至窗邊,看著窗外夜空上那輪明月,笑了笑道:“你說的都對,太平年景,誰都不該造反,也不能造反。民心思定,這是天下大勢。只是,我不能造反,你就能造反么?”
楊華聞言懵了下,怒道:“本將奉皇命南下,造甚么反?”
賈薔轉過身來,看著楊華笑道:“既然你是奉旨南下,那么,就是給你下旨之人,他造反!今夜本公回京,撥亂反正!楊伯爺,一起請罷。”
“就憑你一豎子,不過螳臂當車,必死無葬身之地!賈薔,你絕無可能成功!我忠勤伯楊府滿門忠烈,豈會受你這亂臣賊子之裹挾?只可恨天子如此隆恩于你,你竟敢謀反!!”
楊華顯然是準備以死殉國。
賈薔淡淡一笑,看著地上慘死的四具尸體,道:“隆恩于我?這四個中車府衛士,就是來配合你楊伯爺取賈家滿門首級的人罷?本公,總不能坐以待斃。你也不必急著尋死,且隨本宮往皇城西苑龍舟之上,尋那殘廢辯個清楚罷。”
說罷,轉身出外。
剛走出門,麾下一眾親衛舉起火器,對準楊華親衛開火。
余者將楊華堵住口,捆綁起來,拖了出來。
將軍府正門前,賈薔看著伍元、潘澤、葉星、盧奇四人道:“兩廣總督、粵省巡撫,還有這位楊伯爺,我就都帶回京了。粵州城內,本公留下三千新軍,維持局勢。粵省大營多是粵省本地兵將,我已以御賜金牌封營。你們也要出力,控制好穩定的局面。
最遲三個月,大局即可抵定。”
倒也不擔心四家不出力,賈家內眷昨日就悉數轉移至小琉球,眼下粵州城內是他們的利益所在。
四家即便是滿嘴黃連,此刻也只能往下吞咽下,一條道走到黑。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四家也不算完全沒有后路。
果真失手了,還能逃往小琉球或是安南吃野果……
都安置妥當后,賈薔翻身上馬,回望了眼粵州夜空,在伍元等擔憂的目光下,灑然一笑后,猛一抽鞭,往碼頭方向打馬而去……
彼處,數十艘兵艦整裝待發,業已揚帆。
……